阿大哽咽道:“殿下,您想哭就哭出来,不必强忍着。”
楼蔚摇摇头。
他没有资格哭。
如果他能够像阿喻那般未雨绸缪,如果他能够像阿喻这般运筹帷幄,沧州何至于被叛军攻破?
沧王和沧王妃的遗体皆已入殓。沧王府上下全都挂上了白幡。
楼蔚穿着丧服直挺挺地跪在棺椁前。
面无表情,一声不吭。
阿大暗自垂泪沉叹。
沧州大捷的消息传到京城,上到皇帝,下到官吏,全都愣了一下。
这才几天?
捷报传过来也得几天工夫吧?
叛军是直接投降了吗?
不是说庆州才四千兵力吗?到底是怎么打败六千叛军的?
皇帝直接问:“庆州守将是谁?”
“回陛下,是韩昀。”兵部尚书曹炎回道。
众人:韩昀是谁?从来没听说过啊。
皇帝心情好,当场赏赐韩昀黄金、绸缎若干。
至于升官,暂时算了。
这么好的苗子,还是先留在庆州吧,以备不时之需。
另有礼部尚书启禀:“陛下,沧王已经遇难,是否要让世子承袭王爵?”
皇帝道:“此事交由礼部去办。”
吏部尚书也出列:“陛下,沧州知府及一众官员皆在叛军攻城时殉难或逃亡,而今府衙空虚,无人主事。”
皇帝意兴阑珊:“此事交由吏部去办。”
兵部尚书曹炎:“禀陛下,沧州驻军统领在守城时牺牲,眼下沧州收复,是否再派遣将领接手军务?”
皇帝皱眉:“……此事交由兵部武选司去办。”
他说完,不耐烦地起身退朝。
礼部办的事情很简单,依照礼制就行。
吏部办的事可不简单啊。
按理说,等着做官的人不要太多,沧州府衙的官位搁平时都要抢破头了。
可现在,沧州失守尚且历历在目,而今世道险阻,保不齐庆州驻军离开沧州,又会被叛军攻破。
沧州兵力本就少,经过这次就更少了。
就算可以现招现募,短时间内也无法增强战斗力啊。
总而言之,沧州很危险,暂时没人想去当官。
于是,一个相当离奇怪诞的现象发生了。
以前是各种送礼,希望得到官位;现在是各种送礼,希望不要选自己去沧州当官。
吏部尚书头疼欲裂。
这节骨眼上,调谁去就是得罪谁啊!
要不就选一个没有背景的吧。
可是真正没有背景的,到现在也只能在底层混一混,凭这资历,是不可能实现三级跳的。
一时竟一个人选都没有。
兵部武选司同样头疼。
说句实在话,谁都是惜命的。沧州守将死得那么惨,而今只剩下一堆烂摊子,谁愿意去接手一些残兵损卒?
更何况,如今朝中确实已无良将。
两位尚书想不出头绪,就将这个难题踢回给皇帝。
看着御案下两个尚书,皇帝也懵了。
“没人?偌大一个朝廷,竟然找不到一个可以胜任的人?”
皇帝完全不信。
可吏部尚书言之凿凿,兵部尚书情真意切,皇帝一时还真是没办法。
“沧州就无人能管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