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福气,求求了,谁想要谁拿去!
含钏的“福气”还没完。
这头刚将玉坠子藏好,那头白爷爷喜气洋洋地过来了。
白爷爷过来的时候,含钏拿着一双一尺长的筷子,踮着脚在油锅里给花糕翻面,膳房的模子都用得特别喜庆,妃嫔小主要用的就是并蒂莲花呀、喜上眉梢呀、石榴抱子呀,老太后供奉在观音娘娘跟前的,就是五瓣莲、九重竹等梵家样式。
花糕在油锅里上下翻滚,热气腾腾的。
这东西好不好吃不重要,也没人吃,但必须得好看。
这练的就是火候功底了。
记得以前给老太后炸花糕,有个前辈姐姐炸黑了莲花底儿,送去慈宁宫时,老太后好巧不巧瞧见了,让人把那姐姐的裤子扒了,在掖庭二门口打板子,白花花的屁股,红灿灿的血,那位姐姐第二日就上吊自尽了。
所以呀,这宫里看着繁华热闹,却是虚而不实的。
指不定啥时候就踩了坑。
“钏儿....钏儿!”白爷爷先压低嗓子,发现这姑娘傻愣愣的,眼睛心思都在那花糕上,便一记闷勺敲了过去,“钏儿!”
“诶!师傅!”含钏赶忙将花糕先捞起来,等会再复炸一次就得了。
白爷爷扶着灶台,凑近含钏,“有个去处,比长乐宫好!去,还是不去?”
含钏瞅着白斗光,心里有点不太好的预感。
“承乾宫,顺嫔娘娘!”白爷爷兴奋极了,胡子翘到眉梢上,“想在内膳房挑两个宫女儿!你说你闹不来长乐宫那起子复杂事儿,那顺嫔娘娘个性温和,又避世避宠,更好的是,还有个亲儿子。”
白爷爷一手把含钏摁下,手劲儿之大,让含钏以为自己犯了十恶不赦滔天大罪,白爷爷想趁机把她炸了油锅,替天行道。
“谁都知道,顺嫔那儿不过是过道手。调教好了,最后,还得落在四皇子处。”白爷爷眼睛里闪着精光,“跟在主子爷身边的前程...”
含钏脊背都凉了。
寒气,从脊椎骨蔓延到脖子。
九月初的仲夏天儿,含钏觉着后颈脖子像浸在了冷水里。
含钏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哆嗦。
白爷爷乐了,“瞧把你兴奋的!是不是也觉着是个好去处?”
含钏咬牙切齿。
好...好...好什么好!好个屁好!
上辈子,她不就在这好去处里,坑死了吗!
第十六章 还是花糕
含钏浑浑噩噩。
白爷爷极力推荐。
努力的样子,像极了路头卖艺的大爷。
含钏深吸一口气,把蜜供糕点往吸油的纸上一放,“我不去!”
不去的原因不能明说,含钏梗着脖子,只能言语含糊其辞,态度却异常坚决,“不去就不去!什么承乾宫!什么四皇子九皇子!内膳房那么多小姑娘,谁去不行?”
这要是白四喜,白爷爷一脚早踹脸上了。
一来,这高低是个姑娘;二来呢,人老了,脚也踹不了那么高了。
白爷爷力所能及地一巴掌挥到含钏后脑勺,“吼什么吼!吵什么吵!”四下看了看,内膳房或是油锅崩裂之声,或是杀鸡宰羊之声,这两师徒吵闹惯了,谁也没把这儿当回事,老头儿鬼鬼祟祟压低声音,“...这消息是张姑姑特意透给爷爷我的,若是放出来,你不去,有千万个小姑娘...还有千万个小太监往上冲!”
让他们冲啊!
含钏闷着头,脑子里“嗡嗡”直响。
满脑子就三个字。
去了就完了!
顺嫔还得把她赏给徐慨,还得做主让她当通房,徐慨还得娶张氏,张氏还得嫉恨她连带着恨毒了徐慨,到时候徐慨活不了,她也活不了!跟梦里一模一样!一点儿没变!
她又不是脑子有病!
死了一次,苦了一辈子,不撞南墙心不死?明知山有虎,还偏向虎山行?
她是能改变顺嫔的想法,还是能改变徐慨的主意,还是能让圣人不给张氏和徐慨赐婚?
这些,她都做不到!
她只能像块砧板上的肉,别人想将她清蒸,她就不能被红烧,别人想给她改花刀,她就不能囫囵留个全尸...
“不去!”含钏咬牙切齿地斩钉截铁,“您让我去浣衣局洗衣服吧!您让我去外院杀鸡宰羊吧!再不济,您让我去内造局砍柴补漆!”
这丫头,油盐不进!
左右就一个“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