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蛮惊艳的味道。
咸咸的,苦苦的,却很清新回甘。
不错。
徐慨心情大好,说得更细一些,“其实对尚家而言,英国公张家也是个很不错的选择。英国公是老牌勋贵,太爷爷辈攒下的军功,如今的当家人却未入仕,但老夫人与宫中老太后关系很好,当家人和圣人更是学堂的同窗伴读。张三不入仕,却可蒙恩荫担闲职,是一家子说得上话、很硬气的富贵闲人。”
徐慨说得很慢。
含钏坐在他身侧一边听一边点头,“就算尚御史往后因御史身份,自身或子孙的仕途受阻,自家女儿也可在这户人家里安安稳稳过下去,不会受娘家的拖累。”
徐慨看含钏的眼神多了几分意外,这是站在母亲的角度在考虑...
徐慨清咳了一声,偏了偏头,“是这个道理。且英国公府兴盛百来年,虽有不肖子孙没出息不争气,却未出现过子孙后代太过荒唐的旧例,家规严格,家训清晰,不是那等有了今朝没明日的家族。”
说别府内院女眷的家事,徐慨不太适应,可见含钏听得认真仔细,顿了顿,到底还是开了口,“更何况,张家这么多年,男子从未传出狎玩荒唐的丑事,也未传出宠妾灭妻、家风不严的风声。姑娘嫁进张家,是个很不错的选择。”
含钏笑起来。
算是明白了。
为啥尚夫人对这场宴挺满意,而尚大人全程黑脸,只在最后时刻和英国公松了面孔。
一个是站在女儿的婚嫁角度考虑,要看过得幸不幸福、夫君人品好不好、家族难不难相处;一个看的是张三没功名没事业,这个女婿有点弱...
立场不同,表现出的样子也不同。
人间事,真有趣。
徐慨见含钏笑了起来,也跟着笑了笑,虽然他不明白小姑娘笑什么,可看着她笑,他也不自觉地笑了起来。
含钏背向后靠了靠,喟叹一声,“我瞧张三郎也挺愿意这门亲事的,若是他能得偿所愿,倒也挺好。”
语气活像个操碎心的大娘...
徐慨不由自主地笑得更大一些,难得地说了说闲话,“他自然是愿意的,尚家兄妹在北京城是出了名的相貌好看。您甭看尚御史貌不惊人,膝下一儿一女都是出众的。您看今儿来那位风姿绰约的公子,便是尚御史的长子...”
徐慨顿了顿,止住了话头,拍了拍外袍,硬生生地转了话头,“劳烦掌柜帮某打包一盒新鲜的乳酪酥吧,明儿个要起早进朝,路上垫垫肚子。”
第一百零七章 乳酪酥(下)
噢,乳酪酥!
含钏被一打岔,急急忙忙应了一声,穿着围兜就进了灶屋,烧水、揉面、炼牛乳,乳酪酥是内制吃食,做起来虽不甚麻烦,却也练手艺。
一套流程干下来,含钏坐在土窑跟前,拿围兜抹了把额头上的汗,突然愣在原地,反应过来——
她为啥在做糕点?
除了晌午时辰,“时鲜”压根就不卖糕点呀!
???
土窑里噼里啪啦的轻声预示着乳酪酥已经烤制好了。
含钏摸了摸后脑勺,有点愣。
还是敌人太狡猾,话题转太快,让人猝不及防。
乳酪酥的味道从土窑隔板的缝隙里飘了出来。
经过白醋点制的牛乳香与麦香,让人食指大动。
再放就烤焦了...
含钏待土窑把乳酪酥取出来,用油纸包好,再拿之前剩下的红绳系成一个结,拿出去给徐慨。
徐慨走时,已漫天星宿盖顶,月儿弯弯像条小船,含钏抬头看了看天。
嗯,明儿又是个大晴天。
晴天挺好的。
想一想,初春阳光透过窗棂倾洒直下,白嫩嫩脆生生的,就像刚成熟的马蹄。
说起马蹄...
春天到了,好吃的马蹄还会远吗?
含钏抿着嘴笑起来。
第二日刚过晌午,来了一位熟人——昨儿个前来吃席的尚夫人带着一位头戴帷帽、着一身绛紫十二幅嵌澜边的小姑娘来了,含钏想了想,约莫这位就是徐慨口中那个极为出众的尚家小姐。
待小姑娘将帷帽摘下来,含钏余光里瞥了瞥。
嗯,徐慨说极为出众,那当真是极为出众的。
小圆脸,双眸跟两汪澄澈干净的清泉似的,嘴儿小小,鼻子挺翘,很有些娇憨的意味。
娇憨,这两字儿本就是对姑娘家最高的赞誉。漂亮,是最最常见的,稍稍平头正脸的姑娘略微刷个粉,抹了嘴唇,描个眉毛,在昏暗的灯光下,怎么也有五分漂亮;气韵,也常见,世家大族出身的姑娘,金尊玉贵的,衣来伸手饭来张口,日子久了,本就有那股不理世事的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