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支长剑划破长空,从含钏背后的那扇窗户冲破窗纸直射而入,从含钏的耳朵呼啸而过,直直扎进裴七的肩膀!
含钏被这股劲顺势带倒在地,泪眼婆娑地睁开,却见裴七捂着肩头被箭风带到地上,痛苦地哎哟连声,“去!快去!去外面看是谁!格杀勿论!”
这事儿决不能传出来!
私扣民女这事儿!
不能传出来!
若是走漏了风声,别说他,就是叔父也要完蛋!
裴七尚且还未站起身来,含钏转过头,反应极快,匍匐过去,一把拿住跌落在地上的剑,迅速扶住墙,双手握住剑把,深吸一口气!
窗棂外刀光剑影!
含钏未曾有半分迟疑,握住剑把,目光坚定地走向裴七。
裴七尚未从肩头的剧痛缓过神来,一扭头,却见含钏紧紧咬住牙,将剑尖拖在地上,发出“滋啦”的声音,面无表情地朝他走来。
裴七惊恐地下意识向后挪了三寸,伸出手,还未开口说话,却见一道寒光劈头盖脸地朝他袭来!
血,溅了含钏一脸。
含钏艰难地睁开眼,深吸了几口长气,鼻尖萦绕着浓烈的肮脏的血腥味。
含钏能感受到还有裴七郎的血珠挂在眼睫之上,有些无助呆愣地伸手抹了一把脸,再愣愣地低头看了看手心。
全是血。
全是热腾腾的鲜血。
全是肮脏的,火热的裴七郎的生命。
含钏再一抬头,张三郎已然头身分离。
一颗还正大双眼的头颅,在地上翻滚几圈后,立在了她的脚边。
第一百三十一章 云松糕(下)
徐慨走进内屋时,入目便是一个极其诡异的场景。
小姑娘穿着一件单薄的肚兜,单手拖着一支长剑,满脸是血,肚兜上也是血,脚边直立着裴七郎死不瞑目的头颅。
他从发难到现在,不过十来个呼吸的时间。
就这么短的时间。
贺掌柜手起刀落,砍死了裴七郎?
徐慨握剑的手紧了紧。
黑影人紧跟着徐慨。
徐慨立刻挡在门口,单手脱下披肩,一个回手将含钏完完整整地笼在披风之中。
“出去!”
徐慨侧眸沉声低叱道!
含钏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得一个机灵,手上的长剑“咣当”一声砸在地上,转过头却看见了徐慨那张脸。
是真的还是假的?
含钏伸出手拍了拍徐慨的脸颊。
直到看见徐慨脸上出现了一个清晰的血手掌印。
噢,原来是真的啊...这个念头闯入含钏脑海的同时,含钏目光没有防备地落在了裴七郎头身分离的尸体上,没有头的身体如断了线的木偶人,斜靠在墙角,断掉的颈脖处大股大股地涌出黯红的血液!
“呕!”
含钏头脑根本来不及反应,身体已经率先作出了反应,“哇”的一声吐了出来。
晚上没吃饭,如今吐得全是粘稠青黄的胆汁。
含钏一手扶着墙,一手捂住肚子,弯着腰吐了个昏天黑地。
嘴巴里有血液腥甜的味道,有胆汁苦涩粘稠的口感,也有从肠胃翻涌而上的酸涩气味,含钏吐得满眼含泪,吐到胃中发空,嗓子发哑,手在墙上胡乱地摸索,下意识地想攀扯住什么。
徐慨深吸一口气,从怀中掏出一只绢帕递到含钏手里。
帕子干干净净的,他都不曾拿出来擦拭脸上被含钏拍出的那个血手印。
含钏一把握住帕子,吐得再也吐不出来任何东西,目光呆滞地打了个摆子轻轻抬起头来,眼神再次不由自主地落到了身首相离的裴七身上。
眼前突然一黑。
是徐慨的手掌虚蒙住了她的眼睛。
“别看了。”徐慨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有点近,又好似虚无缥缈地远在天边。
“别看了,你不杀他,我也会动手,认真算起来,人也不是你杀的。”徐慨语气无半分起伏,若只听语调却不会知道他正在安慰含钏,“你无需有丝毫介怀,他本就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