含钏回过头想了想,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叹了口气,“那如今我们怎么办?什么也不做吗?”
徐慨张了张嘴,有些惊诧地看向含钏。
所以,这和他们到底有什么关系?
突然想起来,他第一次见到含钏时,含钏正帮着掖庭的女使割别人舌头...
他家小姑娘好像特别喜欢管闲事。
徐慨笑起来,嘴角勾起的弧度越发大,“钏儿,你知道京兆尹有个职务是专门负责评断北京城的家长里短...张婆家瓜丢了,李姨家媳妇儿不恭敬了...你若是男子,我一定帮你走后门,把你塞进去。”
还没等含钏反应过来,徐慨顺着话便平缓地说了下去,“你现在什么都别做,甚至别去左家看望左三姑娘。你若急吼吼地去看望,落在尚家怎么想?会不会以为曹家也在这件事上不干净?会不会觉得你也参与进去了?为了左家三姑娘未知成与不成的婚事,离间了曹家与尚家的亲密,我认为不值当。”
徐慨说得很冷静,一番话让含钏如醍醐灌顶。
这点,她完全没想到!
尚家会怎么想曹家?
尚家会不会以为曹家和三娘串通起来逼婚?
曹醒与尚元行关系很不错,尚家哥哥甚至同徐慨关系也很不错——同是从北疆出生入死活下来的三人,应当是天生的盟友。
若是因为此,尚家对曹家和徐慨起了戒心...那真是六月飞雪,比窦娥还冤了!
含钏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隔了一会儿又听了徐慨轻声道。
“元行这个人,是个好兄弟,也是好官吏,更是一个合格的世家子。”
徐慨轻声笑了笑,“知道合格的世家子是什么意思吗?”
含钏摇摇头。
她身边都是些不合格的世家子。
比如油头粉面张三郎,眼大无脑岳七娘,纯善好骗尚齐欢,偶尔反轴左三娘。
噢,还有个曹醒,但自家哥哥不算世家子,算暴发户。
徐慨轻轻抬了抬下颌,身形向后一靠,“以家族为重,以大局为重,以姓氏为重.”徐慨转了眸子,添了一句,“对男女情谊上看得不重,房里早已有了三两个通房,只等正室一进门,便可将通房抬成妾。”
就像...宫里的圣人。
很标准的世家子心态。
妻子就像合伙人,门当户对,手腕心智相差不大,对外能应付诡谲多变的朝廷更迭,对内能当好大房,打理庶务,管束妾室,教养庶子庶女,甚至还要帮着夫君收纳合心意的女人。
左三娘能做到吗?
含钏听着心里都有些发慌,更何况左三娘。
她与徐慨是定情在前,议亲在后,她的许多手段和眼界都是徐慨教的,那是因为她和徐慨两情相悦,徐慨愿意等她成长,她也愿意努力向前奔跑。
可老左和尚家哥哥...
今日谁都看得出来,尚家哥哥对老左从心底里是没什么特殊的情愫的。
含钏闷了闷。
徐慨反倒笑起来,“人家自己都不慌乱,你慌什么?皇帝不急太监急,咱如今就安心等着吧,要么元行上门提亲,要么左三姑娘了断嫁人,总会有个结果的。”
含钏轻轻点了点头。
和徐慨絮叨完,含钏感觉轻松了很多。
两个人凑在一起,又说起今天的亲事,又说起一些个不那么要紧的闲事儿。
嗯。
基本上只能听见含钏的声音,偶尔听见徐慨“嗯”“啊”“噢”“然后呢”的捧哏声。
堂中沙漏簌簌的声音,再看月亮悬挂高空,便知天色已晚。
徐慨站起身来,预备朝外走,刚踏出一步,停下了步子,转过身来,半眯着眼睛低下头,嘴唇如蜻蜓点水般在含钏软软润润的唇上轻扫而过。
含钏一下子僵在原地!
这是...这是这辈子,徐慨第一次吻她!
还是吻她的嘴唇!
含钏睁大眼睛,鼻尖萦绕着徐慨身上特有的冷冽松柏香。
徐慨再笑了笑。
今日不知怎么的。
他特别想靠近含钏。
或许是因为看到了满眼的双喜红,便感动于有情人成眷属?
亦或许是大半年的等待太过漫长,他总得收一收利息?
更或许是,今日他不用一直担心他那不长眼的大舅子跳出来棒打鸳鸯?
不知为何,反正很想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