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叫他怎么甘心!?
父皇的青眼,给老四带来了一连串的好处,从户部换到吏部,从财权换到人事罢免权,就差没把兵权放出去了...还有一桩极好的婚事,极好极好的婚事。
曹家。
别人看曹家是暴发户。
他看曹家却是冉冉初生的星星。
曹家虽放掉了漕运,丢失了水上的好处,可别忘了!曹醒还在京畿漕运使司呢!慢慢把河道收回来,至少要三五年的时间!更别提曹家的家底儿!曹醒的媳妇儿!固安县主在北疆的声望不比曲家差!曲家靠的是铁血,固安县主靠的是女人的绵柔本事!
还有曹家背地里连着的尚家、左家、英国公张家...
这都是老四的牌!
这都是这门亲事带来的好处!
噢!
还有最大的一个好处。
贺含钏。
当初在西郊围猎,父皇叫她什么来着?“钏儿——”
他府中的许氏,甚至老二的王妃龚氏,父皇可曾知道她们的闺名?
三皇子阴鸷地抬了抬头,神色中有藏不住的杀机,“王氏这招棋,若是不能用,母妃索性拔了吧。莫叫她生出个什么东西,又来跟我争!”
曲贵妃抬起头,扶着四方桌椅起了身,缓步走到三皇子跟前,飞快扬起手,一巴掌扇了下去。
“啪嗒”一声!
曲贵妃身边的老嬷嬷惊着了,忙扶住曲贵妃的右手,又是心疼曲贵妃手疼,又是心疼三皇子挨了打,“...您还以为是三皇子小时候呢!说打就打!都是成了亲的人了!您好歹顾忌些吧!”
三皇子头被打得偏倒一旁,隔了半晌方抬起头来,眼神绿油油的,像闻见血腥味的狼崽子。
“你休得胡乱安排!”
曲贵妃疾言厉色道,“一颗棋子安排下去,什么时候该走哪一步!都是未雨绸缪的!十个月!足足十个月!纵使叫她生了下来,咱们也不是没有机会!——甚至打击更大!一个产下的皇嗣被谋害,和一个尚在腹中的胎儿被谋害,岂可相提并论!”
三皇子紧紧抿唇,眉目间阴晴不定。
曲贵妃陡然响起什么来,猛地一惊,手如触到了火苗星子一般,猛地往回一缩,艰难克制住自己挑眉的冲动,“你在害怕什么!”
他在害怕什么!?
他害怕王氏那个小娼--妇扛不住事儿,把他们的事儿捅破了天!
三皇子眉梢一黯,陡然回想起数天前,王氏趁夜面色如死灰地找到他,拽着他袖子,语声嘶哑,“...你是二十日前,圣人是十八日前...这孩子...这孩子...我也不知道是你的还是圣人的...若是被发现,我和孩子谁也活不成!三哥!”
王氏那不经事、没出息的样儿。
就算是他的种,又怎么样了!?
谁还能知道?!
谁还能验出来?!
可他昨日在敬和宫和王氏再打了个照面时,才发现王氏灰白一张脸,神色中惴惴不安,好似下一刻就会将所有事情和盘托出以求得安宁。
这个小--娼---妇,相貌美是美,床--上功夫也是上佳,亦柔顺妩媚,被他趁着在敬和宫偶尔一见的三两下功夫便哄上了床,如此才发现这贱人伺候男人是一绝...否则父皇看惯了美人儿,也不会宠爱她这么久。
只是太藏不住事儿。
屁大点事儿,便惶惶不可终日。
这个胆子,还进宫来闯荡。
若不是有敬和宫暗中庇护,怕是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曲贵妃见儿子久久不答话,心头顿生出一番惊惶的念头,一巴掌再挥到儿子脸上,却因心里有事儿,手上力道没掌握好,反倒打歪了,曲贵妃提起高声,怒喝道,“你到底瞒着我做了什么!”
三皇子蹙着眉头,抬了抬眼,隔了一会儿方挑眉笑了笑,“母妃都猜到了,又何必再问。这事儿脏,没得辱没了母妃耳朵。”
曲贵妃手捂住胸口,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地看向儿子,隔了半晌方气急攻心,直打儿子的肩头,“你你你!你怎的这般糊涂!左不过一个女人!你若喜欢,叫你舅舅再去找便是!怎干出这般张狂之事!若叫你父皇知道了!怕是要生剐了你!”
曲贵妃眉目一凛,福至心灵般一下子愣住了,“王氏的腹中子...”
三皇子没说话。
王氏自己都闹不清,他又如何闹得清?
曲贵妃胸口陡然生起一股混沌气,怒火一下子冲上了天灵盖,劈头盖脸地朝儿子打去,“女人!女人!又是女人!你如何同你父皇一样!先头那张霁娘!闹了好大个没脸!如今又是王氏!这可是你父皇的女人!”
三皇子在乱中拿手臂胡乱挡住了曲贵妃的拍打。
在心里冷哼了一声。
父皇的女人,动不得?
凭什么动不得?
北疆的规矩,父死子继。
等父皇死的那天,无论是这大魏的江山,还是阖宫的女人,哪一样不是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