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回四下无人,他脱了衣裳,背后露出大片血色,是之前留下的血迹。尽管吃了叶青竹的药,可道道疤痕,看着便叫人心惊。
这不是一个孩子能够承受的,可他竟生生熬了过来。
公孙如鱼细细抚着伤口,心中无波无澜。
仇恨,是最无用的,他自小就明白这个道理。强者为尊,弱者为寇。你弱,不是你打不过,是你没有让他们折服的能力,没有让他们心甘情愿为自己卖命的筹码。
他走近湖边,伸手撩起一湾清水泼到身上。冰凉刺骨,却能很好的叫心静下来,他以前经常这么干。可那时只顾着玩水,倒没怎么认真清洗过。
公孙如鱼盯着湖中的倒影,摸了摸脸。
这副差点给他带来灾难的容貌,几乎快忘记长什么样子了……
“你洗好了?”叶青竹已在林外河边生起了火,瞅了眼漫步而来的公孙如鱼,他仍穿着破烂的衣服,脑袋低到脖子,夜里衬着有些像无头尸人。
叶青竹蹙了眉:“怎么总是低着头,很容易得脊椎病的。”她以后的眼线,可不能是个架着护脖的残疾。
公孙如鱼应声抬了抬,却还是低着的姿势。所以他没看到,叶青竹脸上快滴出墨水的神色。
这小子,该不会长得天怒人怨,自卑至极吧?刚刚拿起来看的时候不还挺正的吗?难道长了麻子???
叶青竹细思甚恐,强迫症不允许有麻子的出现,但是强迫症很好奇他到底长得什么样。
“把头抬起来。”
这时公孙如鱼已经坐在铺好的草堆上,抱着双膝烤火。冷不丁听到这句,呆愣愣抬头,脸上被湿漉漉的黑发遮了大半。
叶青竹伸手一抹,将他的额发都撩了上去,露出一张稚嫩精致的小脸。如果不是太瘦,两侧颊骨突了出来,肯定更加养眼。
“不是挺清秀的,为何一直低着头?”
公孙如鱼抿了抿唇,发上的清水顺着发丝淌到浅红的耳尖,沿姣好的轮廓慢慢滑下。他听自己清哑的嗓音道:“我是个乞儿。”
叶青竹愣住,瞧了他半晌。
“也是,乞儿可不能长这么漂亮,指不定你曾是哪家富贵之子。”
一句调笑并未入公孙如鱼的心,脑门上空气攒动,热流顿时遍布整个头部,他吓得一颤,却被叶青竹一把按住。嘭的一声,乌发散开,又静静落下,伏在自己肩上。
公孙如鱼还是怔怔的样子。叶青竹松手,满眼笑意:“方才故作深沉,现在倒像个孩子。一点灵力就把你吓成这样?”
公孙如鱼看着她没说话,但眸子里微闪的光让人难以忽视,那是崇拜和渴望力量的光芒。叶青竹饶有兴趣的扫了眼,装作未觉。
“这公孙如鱼,可是你的本名?”她记得离秦风门不远,有个修真世家,似乎也姓公孙。
公孙如鱼掩住内心的激动,答道:“不是。是我在街上听到有人喊这名字,觉得好听,便换了个字用了。”
“哦?那你换了什么字?”
“他原名叫公孙咸鱼,我本来想改成公孙有鱼的,可惜被另一个丐帮的小子抢了去。”
叶青竹:“……”这年头,名字都有人抢?为什么会有人给自己儿子起名叫咸鱼,怕不是亲生的吧。
她问完后没再说话,公孙如鱼抱紧双腿,时不时看她一眼。明艳的火光映在二人身上,显得甚为祥和。叶青竹嗓音清灵,其中带了些暗哑与淡漠,许是长久未开口说话的那类人,不过意外的悦耳。
但是摘下斗笠后的样子,却与想象不符。一张很普通的脸,是那种扔在人群中就立马找不见的类型。公孙如鱼觉得她不该如此,总有哪里违和之处。
“你还没告诉我名字。”公孙如鱼直勾勾地凝着她,让叶青竹忽视也忽视不了。
她放下摆弄篝火的树枝,道:“叶红树。”
公孙如鱼:“……”嗯,名字也好违和。
“听说入秦风门最低修为都是炼气五层,我现在一层修为也无,难道要让你再等上五年,然后带我上秦风门吗?”公孙如鱼十指扣住自己,瞳子对着火堆。
不说忐忑是不可能的,他现在没有实力,一无是处。根本没哪里能利用的地方,即使以后有,若他表现的不好,这个人随时都会抛弃他。说是结伴,可这样一个累赘,谁愿带着?
他心里所想,叶青竹一目了然,她道:“不,我们过些时日便去,秦风门招徒期限九日,到今天,才第二天。”
闻言,公孙如鱼看向她,犹豫地说:“可……秦风门是天底下第一修真门派,考绩严苛……”
“我自有办法。”叶青竹胜券在握,会心一笑。手掌往上翻,一颗青色的玉珠赫然躺在掌心。玉珠通体淡青,内部好似云流涌动,一看就不是凡品。
“这是毒蛛的魂珠,有短暂提升自身修为的功效。待你引气入体,我可以借它助你升到炼气四阶。你初次使用,肯定会有些副作用,但是这枚魂珠温和,总归不会太大,且不会留下后遗症,你只管放心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