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啧啧,真黑。”一老头在旁边看了许久,以他浸淫赌场多年的经验,这几个小子明显被坑了。捏着稀疏几根胡子摇头晃脑道:“连着输了十把,就算老头子我当年也没这么黑过啊,好歹输两把还能赢回来一把。”
真特么扎心。
黑成翔的弟子们没有理会他。不过个个脸上便秘的神色藏不住,大概今天老天爷抹了两刨子碳灰,连带着他们也跟着倒霉。十几双眼睛眼睁睁看着那坨白花花的银子,混着其他奇形怪状的碎银铜板,被庄家码回去。愠火之气在几人之间蔓开,白筱筱恶狠狠地咬了口梅干菜包子,口齿不清道:“师兄,你这也太黑了吧,每次都猜不中。”
庞龙的脸色比她还难看,嘴角跟压了两百斤的胖子似的,气是气不过。赌瘾一上来,撸起袖子说:“放心吧师妹,师兄赢一次给你看看,以往在班里谁不知道你师兄赌技第一?”
“你那第一是被捧出来的吧。”白筱筱一个大白眼,对他的赌技失望至极。前几把下注的是她,也没捞到什么好处,便吐槽了一句没开口。他们几个下的注都不好,争来争去最后一至押在小上,连着十几把了,没赢过。
周围有不少人劝他们别赌了,叫嚷着早点回家,免得被家中长辈逮到了一顿挨批。也有人好奇他们哪来这么多银子,赌这几十把竟然花出去几百两。趁机偷摸在一旁,浑水摸鱼的。
那女庄家从第一把开始就笑得妖娆,几近猖狂。看着他们甩开膀子跃跃欲试,问是否还要继续。
“继续,当然继续。”庞龙从乾坤袋里摸出一锭银子,毫不犹豫地摆在小字上。黄纸的布料差点被他的狠劲撑破。身后吕茬飘建议他:“要不然这次不押小,押大试试?”
“这不行。”庞龙道:“如果我押大,他小了怎么办?就押小了,不信他一直就是大!”小胖纸咬牙切齿,就嫌表情不够狰狞,故意磨了磨牙。
他们几个无意中逛到这里,庞龙兴致大发,恰好师妹对此挺好奇的。本想带她见识一下人间的赌场,在新来的两个预备师弟面前耍耍牌子,谁想栽在了简单的赌大小上?
四周买定离手之声不绝于耳,下注后,庄家开始摇骰。
赌场论输赢,比淫不比瘾。
一局过后。
庞龙已经郁卒到快窒息了,木着一张脸看着那银子被庄家收入囊中,笑得实在讽刺。他的小心脏受不了压迫,羞愧难当地望向白筱筱。
白筱筱:“……看我有什么用。”
事实证明,一个人倒霉不是没有原因的。没有师妹作为坚实的后盾,庞龙输得,真特么痛快。
相当于这边的黑,隔壁那桌当真黑成了锅底。
那桌的闲家简直是个人才,下注近三十把,把把皆输。起先没人在意,几局后就有人察觉,押注时穿插进来的白嫩嫩的小手,过于违和!因为知道赌场中混进了几个未成年,他们不足为怪。可那只爪子实在引人注目,就有人开始注意他押的方向,结果无一例外,全是输的。
赌徒们这时让开一条道,一个身着红衣半大的孩子从人群中挤出来,整理了变形的衣裳,然后脸黑的凝着两张朴质布料思索。他后面紧跟着另一个孩子,看着沉默寡言,很不适应这里的拥挤,微微皱着眉头。
接连十五把,赌徒们摸准了规律,只要他往哪儿押,就反方向的押。保准赢得满盆。不仅是公孙如鱼,就连开盘的庄家都有些压力。面上笑嘻嘻,内心恨不得把他提溜出去。
三十把,公孙如鱼毫无波动。押出一枚铜板,连忙就有无数人蜂拥而上的落到了大上。周围人潮拥挤,知道这里的情况后,全朝这边来了。隔壁吃了蹩的庞龙几个也跟过来凑热闹,依仗着肥胖的身形,挤到最前面。
“下注了下注了嗷,买定离手,落银无悔。”庄家是一个年轻的小伙,将骰子摇得哗啦响,眼瞅着一枚铜板和一堆银票,一丝意味不明的笑一闪而逝。骰宝在手中玩得花样百出,几息后,一掌盖在桌面。
“开,快开,别磨蹭了。”
“快点,赌完这局继续下一局。”
“嘿嘿,人家赌场不要赚钱的?今天遇上了冤家,得让他们缓缓啊。”
“嗨,赌场就要有赌场的规矩,买定离手,不耍老千。他以往赚了那么多,今天亏点算什么。”
“别说那么多了,你倒是开啊。”
“哎,开了开了嗷!”
庄家一声令下,开了骰。
骰面正朝上,一颗是三,一颗是四。
“三四七,小!”
此声一出,场面刹那寂静。
几十个糙汉子围得满满当当,一溜瞪着眼珠子,不可置信地盯着那两颗骰子。前一秒还在笑的,这时候笑容畸形,见了鬼似的定在脸上,极具喜感。反之,公孙如鱼眉尖一挑,瞳孔睁大了几分,露出一个意料之外的表情。庞龙见了,抱着双臂嗤了声。在没人看到的地方,郑易留默默收回把一堆银子推到大上的小手,汗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