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梧秋只感到一阵熟悉的失重感,要说是哪里熟悉,好像他当时做的飞机失事时,也有这种感觉……
顾梧秋回过神来,发现自己站在一间屋舍中,屋子里布置的很是雅致,窗外有一棵梅花树长得正好,格局和他在穹冥山的秋院差不多。他抬起眼,便看见许知冬躺在床上,看上去很是虚弱的样子,顾梧秋的手上还端着汤药,显然是要给许知冬喝的。
顾梧秋一下心里就不平衡了。
怎么呢,我从那么高摔下来,浑身都痛呢,不让我躺着还要我来伺候你。
顾梧秋轻哼一声便想转头走开,却发现脚下像生了根一样一动不动,反而还被带着往许知冬那走了两步。
顾梧秋这才恍然大悟,他这是又入梦了。
顾梧坐到许知冬的床沿,扶着许知冬坐起身,许知冬看着他一语不发,顾梧一勺勺地给他喂着药。
药勺抵在唇边,许知冬却突然闭了嘴,几滴汤药滴落在白色的被褥上。
许知冬张张口,说道:“梧秋,慕夏呢?”
顾梧用帕子擦去被褥上褐色的药渍,却怎么都擦不掉。
“裴慕夏……他是魔族之人,我让他跟着齐晏君走了。”
许知冬闭上眼睛,良久,叹了一口气,说道:“或许这样才好吧……眼下穹冥山护不住他,或许待在齐晏君那才是最好的……”
顾梧捏紧了手中的帕子,不再出声。
顾梧秋看得云里雾里的,他做梦的内容不是他穿来之前顾梧秋的记忆吗,怎么梦里的剧情发展到这了?许知冬受伤了?齐晏君出来了?裴慕夏被逐出穹冥山了?
这样看来,这场梦境反而像是在走《美人梧秋》书中的剧情,还是情节之外的另一个视角,在原书中他可没看过这个片段。
窗外的梅花树突然动了动,顾梧秋转过头,就看到安如初突然从梅树底下探出头,一脸不高兴地说:“师尊,你来这里干嘛?”
顾梧秋一怔,然后就醒了。
顾梧秋醒过来,发现自己没死,也没缺胳膊少腿,他想起自己在坠落过程中好像突然被什么东西承接了一下,然后就像落入了一方结界中,蒸腾炙烤着他的魔气也瞬间消失不见,仿佛落入了一床柔软舒适的棉被之中。
等等,棉被!
顾梧秋捏了捏身下的柔软,发现自己竟然真的躺在一张大床上。
他连忙坐起身,四下张望,裴慕夏不知到哪去了,这么高摔下来,不会自己没事,他反而摔成肉饼了吧!
“你是在找他吗?”一个阴嗖嗖的声音在顾梧秋耳边响起,顾梧秋浑身一个激灵。
他僵硬着身体望过去,看见一个穿着金袍,看上去十分瘦弱的青年倚在床头,不知道在那里坐了多久。
这个人真的太瘦了,浑身好像只剩下一副骨头,一眼望去,最显著的就是他的一双眼睛,又大又圆,原本很漂亮的眼睛却因为眼窝深深凹陷,反而让人生出一种看见白骨的可怖感。因为他身上穿着与被褥花纹一致的衣袍,顾梧秋起来时望过去,只以为是一床被子,不曾想竟然有个人在此处。
顾梧秋看到裴慕夏正躺在不远处的地毯上,他一个蹦跶就跳起身,心中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
他明明是跳进了裂隙中,这里却全然不受魔气干扰,一道看不见的结界笼罩在穹顶之上,这里的装潢就像最奢侈的古代宫殿一般,地上铺着毛绒鹅毯,床边垂着细细轻纱,床上垫着的不知道是什么材质的软毛,照明用的灯台上燃着的不是蜡烛,而是自带柔光的夜明珠……
裂隙中,宫殿里,身着金袍的青年,他面前这人,分明就鬼畜大魔头神经病齐晏君。
顾梧秋看见裴慕夏完好的躺在地上,原本被斩去的右臂创口已经彻底止住了血,隐隐有在生长的势头,只是不知为何,裴慕夏仍是没能醒来。
似乎对顾梧秋的沉默感到不高兴,齐晏君手中把玩着一个黑色物件,重新问了一个问题。
“你来这里干嘛?”
齐晏君问的是你,不是你们。
顾梧秋不动声色地将裴慕夏护在身后,硬着头皮说道:“前辈,我们无意叨唠。但是我这位师弟与前辈同出一脉,眼下命悬一线,不知前辈可否出手相救?”
齐晏君仍是倚在床头没动,眼睛倒是望裴慕夏身上瞟了一眼,说道:“这样一看,倒真是我族中小辈。”然后又莫名其妙地看回顾梧秋,“他怎么样,又关你我什么事?”
顾梧秋心想,我就知道。
顾梧秋利索地站起身,扛起裴慕夏,朝齐晏君作揖道:“如此这般,晚辈便另寻他法。”
虽说如此,面对宽敞的宫殿,顾梧秋也不知道该往哪去。
抬头向上望是看不见天空的乌黑深邃,面前的是宽敞陌生的金色宫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