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却在想,如果是她的明浠,肯定不会这样脆弱。
孟悦如再次梦见那个女孩,是三天后的夜间。
那个梦里,她当着孟悦如的面,从楼上跳下去。身体里喷溅的不是血,而是墨色的液体,漆黑漆黑的,流了一地。
孟悦如仿佛看到了很久以前的那天。
她自己从楼上跳下去,摔断了腿。
孟悦如当场就疯了。
她醒来后,使劲砸了床头柜的茶杯。
那个女孩的话,萦绕在她耳边。
“你为什么想让苏苏跳楼?你想再逼死我一次吗?世界上怎么会有你这么狠心的妈妈?”
她黝黑的瞳仁,阴冷阴冷的。
随后,当着孟悦如的面,炸成黑花。
那团黑花化成雾气,冷冰冰的声音,带着诱导的意味。
“你这样心狠的女人,凭什么活着?”
“你换掉苏苏,逼我去死,你是世界上最差劲的妈妈!”
孟悦如摔碎的杯子发出巨响。
她什么时候逼明浠去死了?她只是讨厌温苏苏而已,从未想过让明浠死。
她巴不得活下来那个孩子,是她可怜的明浠,而不是那个孽障。
明浠,你为什么不了解妈妈的心?
你和温苏苏,是不一样的。
她望着墙角,眼泪突然掉下来,无尽的委屈涌入心间。
可是,脑海里却横插入一句蛮横的话。
“如果活下来的明浠,你会和厌恶温苏苏一样,厌恶她。”
孟悦如悚然一惊,便想要反驳。
然而,她却没法子反驳。
如果活下来的是明浠……
如果死去的是温苏苏……
那会有什么差别吗?
不会。
她仍会厌恶活下来的孩子,会无穷无尽地惦念那个早夭的婴儿,不管是哪个。
孟悦如怔怔望着天花板。
如果是明浠受到温苏苏的待遇……
被自己亲生母亲丢弃,扔到贫穷的乡下十五年,过着苦日子。好不容易回家,却还要被自己的亲生母亲那么侮辱。
孟悦如的心,猝然一痛。
只要想到,明浠有可能承受这种待遇,她就心痛的无以复加。
这怎么可能呢?她怎么可能那么对待明浠,这根本就不可能。
情感上想反驳,可仅余的理智却告诉她,这都是事实。如果明浠活着,也会受到这样的待遇。
她真的错了吗?
她真的,不该怨恨温苏苏吗?
月光照进屋内,照着孟悦如纠结的脸。
孟悦如颤着手,拿出自己的手机,打了个电话。
电话接通,孟悦如对着那边哭:“爸爸……”
对面沉默片刻,传来温爷爷的声音,“你有事吗!”
“爸爸,我该怎么办?”孟悦如眼泪如同瀑布,“我错了吗?”
她断断续续将刚才的事情,全说给温爷爷听,最后哑声问,“爸爸,我该怎么办?”
温爷爷半晌不语,最后说:“明浠是个可怜孩子,苏苏也是。当年的事情怨江诚,你打死他都是应该的。”
“你做什么都好,唯独不该迁怒苏苏。”
孟悦如无声哭泣。
温爷爷说:“做错事情就要挨罚,你换了自己的女儿,如果自首的话,构不成贩卖人口罪,顶多算是遗弃。”
“她毕竟是你的亲生女儿,没有拐卖亲生女儿的罪名,所以我劝你去警察局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