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的瓦罕走廊山下是翠蓝的河流,远处是终年积雪的雪山。
这里的景色磅礴,周围山脉线条锋利,只要在山下驻足过,心中自有一种为神山征服的肃穆庄重之感。
神山之下,陆荀拓躺在军用皮卡里,返程的路上有些颠簸,他拿手捂着胸口,一路都被颠着,疼得很。
“怎么了,又开始痛了?”詹文乐看着他,坐到他身边靠着。
“跟你说了,别动,”他给他紧了紧衣服,“你今天要是被打死了,我看你姐恐怕会杀了我。”
陆荀拓看着詹文乐,连日来的奔波,已经让他身心俱疲,几个人才从战火泥沙里退出来。
他的胸口中了一弹,那颗子弹正中护胸中心位置,把他的整个呼吸系统震麻痹,窒息般的痛苦袭来那几秒,耳边是他们的呼叫,可他的脑子里,却极少地看到了宋慧韵那张脸。
他又看见了,她脸上失望的神情,今天挨这一子弹让他觉得,他的那些沉默,值得。
那颗子弹的威力不小,震麻痹呼吸系统就算了,胸前还留下一大片发紫的淤血,中弹位置皮肉像挖了一层,以中弹位置为中心向周围散开全是淤血,像被人狠狠刮痧一样,只是他当时真被震出一口老血。
“你要真被这个震死,我都不敢想得多窝囊。”张默仰半晌没说话,现在默默冒了一句。
他清楚地知道,如果不是陆荀拓帮他挡了一枪,可能现在胸口中弹的就是自己。
“哎,仰哥你这么说就不对了,你怎么不知好歹呢,他要不是……”李元博在边上搭话。
“行了,别说了,他需要休息。”说话的是程少白,他闭着眼睛正休息,说这话的时候烟灰也走到陆荀拓身边,蹭了蹭他的手臂。
“今天的事儿,回去都别跟我姐提啊,要不然她得骂死我。”
陆荀拓看了车上几人一眼,大家都很疲惫,闭着眼睛养神,都没说话,连烟灰都趴在他身边睡着了,没回答,就是默认,他也闭上了眼睛。
现在是大家太累了,都没时间批判他。
回到基地已经是很晚,他们休整一晚上,明天得去Y省。
陆荀拓放下随身携带的背包,蹲坐到铁质上下铺床边。
“拓二,我们先去洗澡了,你跟着来啊。”李元博把盆拿上,踢了踢陆荀拓的腿。
“我坐会儿。”他喘着气,胸口疼,嗓子眼里冒着一股血腥味。
直到最后一个人出了房间,他这才撕开手臂上迷彩图案下的魔术贴,这里面一般贴着的是个人的重要信息,在几张纸片下面,藏着一个女人的照片。
陆荀拓看着那张照片,蓝底的寸照,上面的少女空洞地看着镜头,那是宋慧韵高中毕业证同款证件照。
陆荀拓收拾她房间的时候找到的,她只用了一张,其他的被放在一个盒子里。
“差点就死了,哎。”陆荀拓摸了摸小照片,神情认真地说:“你就稍稍原谅我吧。”
她不把他放在心里,他死了或许她不会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