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女人蹲下身子,用低凉的语气轻轻缓缓地问:“你吓呆了,是吗?”
苏红轴在她蹲下后,在夜色中依稀看清了她的面孔。出乎意料的,这是一个面孔清秀的女人,眉眼隐约有些冷漠,一头齐耳的短发为她添了几分优雅干练。
苏红轴这时候总算找回了自己的嘴巴,犹豫着开口:“你,你是在和我说话吗?”
然后苏红轴听到那女人笑了,她的笑却是一种带着讽意的笑:“这里除了你我,还有其他人吗?”她低凉地反问,语气甚至带着一点暧昧,这让苏红轴忽然浑身发凉,看了看周围的凄凉,汗毛都要竖了起来。
于是苏红轴赶紧摇头:“这里只有咱们俩,所以你是在和我说话。”
女人满意地点了点头,颇有兴味地打量着她布满泪痕的脸庞,笑着问:“那你可以回答我了,你为什么哭呢?”
为什么哭呢?苏红轴一怔,太多原因了,对着眼前这个来历不明的女人,她该怎么说?
女人见她怔住,低凉地叹了口气,略带嘲讽地说:“我很想知道,你遇到了什么样的伤心事,才能让你哭得这么伤心。”
苏红轴听到这话,心里涌上一股凄凉,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这个女人那似叹息又似嘲讽的语气里,仿佛隐藏了无尽的伤心,忽然自己的那点烦恼和这个女人一比,便什么也不是了。
女人见状,伸出手,轻轻抚过她的脸颊,替她揩去腮边残留的泪水,温凉的说:“没关系的,不要怕,再多的伤心事都会过去的。”
这个女人说话时,带着些微的烟草味,那种烟草味有点薄荷的味道,并不让人讨厌,反而因为和这个干练精致的女人融合在一起,有了一种特殊的魅力。而她的手指修长,带着凉意,抚在脸上很舒服的感觉。
苏红轴心里的防备此时已经烟消云散了,不知道为什么,在这一刻她忽然有了一种倾诉的谷欠望。
很多话,她没有地方可以说,即使对着血浓于水的妈妈也是不能说的,她一直憋在心里自己承受着。而今天这个虽然奇怪但很能安抚人心的女子,竟然愿意听她说,也让她有想说的冲动。
于是包包也懒得捡回来了,自己也不想站起来了,她坐在那里,开始说自己的伤心事,说自己这几年来是怎么坎坷,说孟思成是怎么对待自己的,说今天自己是多么的不幸,她越说越伤心,说到最后就连自己摔倒在这里爬不起来都觉得是一件凄凉无比的事了。
那个女人就以半蹲着的干练姿势,听她诉说完了这一切,最后挑眉不经意地问:“说完了?”
苏红轴脸一下子红了,她这不经意的一问,仿佛自己刚才说得那些血泪史是多么的不值得一提,也许人家有着比自己更多的伤心往事,但人家依旧云淡风轻地站在这里,温凉地笑着。她有些难堪地低下头,小声说:“说完了。”
女人好像看透了她的心思,笑了下,伸出手轻抚了下她的发丝,这让苏红轴心中再次生出暖意来,禁不住抿唇不好意思的笑了下。
那个女人托着下巴若有所思:“这个男人,听起来好像对你倒是蛮深情的,但你到底喜欢他吗?”
苏红轴沉默了下,这才开口说:“我开始并不知道,只觉得我遇到他就觉得心慌,可是看不到的时候又会想他,想再见到他。后来我才知道,其实我是一直喜欢他的。”
那个女人听到这话,挑眉笑道:“既然喜欢,那你就和他在一起不就完了,反正你们郎情妾意,又没有什么人阻拦,又没有第三者插足,搞得现在这样到底是闹什么别扭呢!”
苏红轴只觉得这问话正好问到了自己心上,苦笑了下说:“我虽然懂得不多,但我觉得爱情是需要对等的。我们两个差距太大了,如果就这样在一起的话,开始因为有爱情也就罢了,时间长了距离近了,早晚会出问题的吧。”
那女人沉思片刻,忽然抬起眼睛很肯定地说:“我明白了,你就是太自卑了,你觉得自己配不上他。”
苏红轴咬唇点了点头:“他刚才一怒之下对我说了一番话,也许他是因为生气了才这么说的,但我知道他其实说得是实话。我的确配不上他,他也不该喜欢我。”
女人蹙眉问道:“那你现在想怎么样,放弃他还是?”
苏红轴垂头想了一会,无奈摇头说:“我也不知道我打算怎么样,但我一想到再也见不到他,心都抽得痛。”她抬起手轻抚着心口,迷茫地说:“我是多么想再靠近他一点点,可是,我该怎么做呢?”
多么想,再靠近他一点吗?
黑暗中,苏红轴并没有看到那个女人美丽的睫毛轻轻颤抖了下,眸子垂下,好久没有说话。
两个人相对沉默很久后,女人抬起了眸子,似有若无地叹了口气:“我来帮你,好不好?”
苏红轴微微一怔:“你来帮我?”
女人忽然站起身,笑了下说:“你对自己很不满,你想改变你自己,想拉近你们之间的距离,不是吗?可是你自己是做不到的,我可以帮你啊!”
苏红轴既惊奇又感激,这个女人要怎么帮助自己呢?
可是那个女人却对此问题避而不谈,伸手笑道:“可怜的女孩,起来吧,你应该先回家,好好洗个澡,然后美美地睡一觉。”说着她的手握住了苏红轴的。
苏红轴感觉到这是一双修长细腻的手,虽然纤细但也有些力道,自己借着她的力道小心地站起,然后她扶着自己说:“我的车子就在那边,我先送你回去吧。”
苏红轴如今依然处于云里雾里状态,毕竟这个女人看起来太过神秘了,但是倒也没有拒绝她好意的意思。一来自己这个样子回去的确有些困难,二来这个女人让她莫名地想信任。
苏红轴刚站起来时,发现自己腿脚都麻了,在那个女人的搀扶下走了几步慢慢恢复过来,感觉自己走路也没有什么问题,于是冲那女人笑了下说:“我没事,其实可以自己走的。”
女人也没多说,微点头:“那就好。”
两个人穿过一条堆满破砖碎瓦的小路,走到了旁边一处空地上,那里赫然停放着一辆深蓝色轿车。苏红轴对车子并不懂,但从那车的流线来看,多少也能感觉出这是一辆很高级的轿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