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问题不知所云和现状完全不搭边,江钰还是听懂了。她冷冷笑着靠近江梨:“爱?你告诉我,什么是爱?”
“从来就没有人爱我,我凭什么要爱你!我不仅不爱你江梨,你听清楚,我恨你。每次看到你的脸我就会恨,恨你和你爸相似的每一个点,恨你为什么是我生的,恨我的人生被你搞得一团糟。”
江钰双眸通红,瞪视江梨的眼中满是扭曲的伤害的快意,看到江梨因为自己的话神伤悲痛时,她简直兴奋得颤栗。
“江梨,你不是要爱吗?我偏不给你,所以去找那个什么李牧柯,像一条狗摇尾乞怜求他爱你,多可笑多可悲。不用问我也知道你在想什么,像你这样的蠢事我也做过,可结果呢?你只会和我一样,烂在自己的人生里。你完了江梨,你已经完了。”
江钰哈哈大笑起来,仿佛她口中江梨的灰败未来已经出现在眼前,又一个“江钰”即将诞生,和她一样沉沦失败,麻痹在酒精尼古丁之中,无法自救也放弃自救地活在沼泽之中。
江梨的肋骨下方细细密密地刺痛,每呼吸一下都会让她颤抖。她看着眼前陷入癫狂的母亲,不知该摆出何种神情。这个至亲的敬爱的人,即使早已知道她心中所想,这一刻由她亲口吐露还是涌来难以承受的钝痛。
原来自己是母亲人生现状的罪魁祸首,也是自己今后惨淡人生的罪魁祸首。一切都是因为她,这个不受父母祝福生来不配被爱的可笑之人。
原来妈妈一直这样想她,在江梨无数次安慰自己,妈妈终有一天会发现她值得被爱的时候,她始终被钉在十字架上接受永不停歇的罪恶审判。
江梨觉得自己着实可笑,不管是面对母亲还是李牧柯,她总是一厢情愿地将自己一次次坦诚献上。似乎这样一来就能获得认可,把被自己命名为“爱”的东西小心收藏,但实际上只是一个又一个谎言,虚妄到不可思议。只有她自己把这些认为真实视为珍宝,作为最后一个发现其为泡沫的人供人耻笑。
江钰终于停止笑声,她蹲下身摩挲江梨的侧脸,语气温柔:“脸上没有受伤吧,明天还要去派出所呢,可别让人误会。”江梨任由她掐着自己的脸左右转动,她的面颊还能感觉到温吞的疼痛,只是如何都比不上刚才江钰说出的那番话在她心上留下的痕迹。
江钰打开另一瓶酒,基于眼不见为净的道理,挥挥手让江梨随便找个地方呆着去,别碍着她的眼。江梨撑住沙发起身回到自己的房间,除了一层极薄的尘灰,这里如她离开前那般没有任何改变。
江梨走到书桌前,月光铺撒桌面泛着冷调,只看一眼就如坠入冰窟寒冷无比。于是错眼躲避,把窗帘拉过仔细地隔绝所有光线,这样一来房间内仅剩黑暗,这是江梨最有安全感的环境,在她无数次催眠欺骗自己之后。
江梨回到床上坐在墙角,已经流了太多泪水的双眼无焦距地看向窗户的方向,乖巧地安静地等待明日的到来,那是对她的新一轮审判。
【今天还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