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到这点的宋溪浔又心虚地补充道:“我…我是怕你冻到。”
“嗯…知道了,”尚迁迹看着那人满脸通红,眼神飘忽不定的样子,这才接过衣服开始换。
宋溪浔一边告诉自己不必害羞,一边又偏过头和门锁大眼瞪小眼,她听到对方穿衣时窸窸窣窣的声音,心里只盼着能够快点结束,现在的自己估计和刚出炉的蒸蟹没什么两样。
“溪浔,拉链。”尚迁迹背对着宋溪浔出声道。
“啊…噢,噢。”
宋溪浔愣愣地看着对方柔美的背部线条,大片洁白无瑕的肌肤裸露在她眼前,她一时有些恍惚,这才明显感觉到那人身体的变化,她的妹妹已经不是十年前那个白白胖胖的小孩子了。
她先把对方的长发拨到身前,再小心翼翼地拉好拉链,小声说道:“好了…”
宋溪浔看着尚迁迹转过身,她身着一袭白色长裙,微卷的长发披散在肩后,这件演出服勾勒出她原本藏在肥大校服下的曼妙身姿,竟是有了几分成熟的气质。
“好看吗?”尚迁迹提起裙摆,期待地看着面前的人。
“好看…”宋溪浔咽了一下口水,说不出其他话。
“好敷衍哦。”尚迁迹故作委屈地嘀咕道,她牵起对方的左手,随后十指相扣。
“我没有…是真的好看…”宋溪浔着急地反驳道。
她看了一眼时间,距离开始还有七分钟,见那人还没有要离开的意思,宋溪浔便同样站在原地不动,又怕耽误尚迁迹的时间,于是小声问道:“你要去化妆了吗…”
“嗯?我已经化好了,”尚迁迹凑到宋溪浔眼前,浅笑着说道:“你们又不会看我的脸,随便化淡一点就好,你看不出来吗?”
“我…看看看得出来…”又是差点就要吻上的距离,宋溪浔被吓得结巴。
“看看看得出来?要看叁次才看得出来?”尚迁迹忍不住打趣道。
“……”宋溪浔沉默不语。
“咱班应该已经进场了,那你得回去了,”尚迁迹抬起宋溪浔的左手手腕,凑近指针表看了一眼时间,“不然王老秃要说的。”
“你没有戴表吗?”
那会不会不太方便?
宋溪浔刚想把自己的手表拿下来,想想对方多半不会喜欢刘妙口中的“老年款”,又犹豫地收回了手。
“我戴了的。”尚迁迹眼神示意自己的左手,没多停留便牵着身边的人从换衣间走了出去。
“好吧。”宋溪浔也没多想,独自回到了班级队伍里。
高一1班的大部分同学一坐下,就翻开带来的学习资料开始阅读,丝毫不受台上校领导洪亮的声音所影响。
直到节目开始,观众席的灯光瞬间熄灭,学生们才不得不合上书本,专心看向台上的表演。
其中不乏有不怕瞎的还在坚持,比如胡梓睿,然后她的作业本就被旁边的黄诗瑶以保护视力的名义抢走了,沿着座位一直传到了斜后方的刘妙手里,胡梓睿原本试图夺回来,被过道的王途瞪了一眼才作罢。
宋溪浔聚精会神地看着舞台,每个节目结束后都有在认真鼓掌,只是近看才会发现这人面无表情,眼里毫无波澜,俨然一个无情的鼓掌机器。
她们看不到文艺汇演的节目单,宋溪浔前天去问尚迁迹,对方还不愿意告诉自己。
“要有耐心地多等等我才行。”
她记得那人的原话是这么说的。
时间已经过去了一个小时,前几个像是街舞说唱之类的节目彻底点燃了厅内的气氛,昏暗的观众席里也不知道是谁先开始叫的,到现在已经吵闹得有些不可控起来,大部分班主任们见前面的领导笑得慈祥,也就随他们去了。
全程睁着眼的宋溪浔还没等到那人的节目,忍不住打了一个哈欠。
左边的胡梓睿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昏睡过去了,右边的程嘉悦也没有和她说过一句话。
正当宋溪浔略感无聊时,前面的舞台灯光微暗下来,一架显眼的钢琴被几名同学推上舞台,她先前见到这样的场面也是两眼放光地坐起身,随后再次双目无神地瘫在椅子上,因此这一次的她依然心情平静,准备下一次机械性地鼓掌。
“溪浔!宋溪浔!”刘妙把手摆成喇叭状,对着前排克制地喊道。
偏偏她们班的班主任就是恪尽职守。
“嘘!王老…”姜依缘刚想小声提醒,忽然感到左肩上多了一只手,顿时吓得不敢说话。
前两排的同学全都转过头看向刘妙,见到她身后的王途后又若无其事地转了回来。
宋溪浔一转头就看到刘妙激动地看看自己,再看看舞台的方向,夸张地对着自己的方向比口型。
“你…老…”
到最后一个字时她双唇紧闭,然后换为O型。
宋溪浔认真地看着刘妙的口型,根本没注意到她身后的班主任,识别出最后一个字的时候她没忍住,朝着那人的方向翻了一个白眼就转回去看节目了。
“你们有什么重要的话一定要现在说?”王途凑到刘妙耳边低语道。
“啊哈哈…老师,那肯定是学习上的…”
“嗯,没想到你们这届学生的年级第二都这么厌学了,好像很不愿意听你讲学习的事。”
“啊…这,老师…我们…”刘妙还试图辩解。
“你上次测验不合格的检讨还没给我,下次来办公室的时候带上她一起,我们谈谈。”王途丢下这句话就走开了。
“……”姜依缘为这两人默哀。
隔了一排的宋溪浔对后边的事一无所知,舞台上的灯光亮起,她期待地看着台上的四人,站在中间的两人她没见过,那位常来她们班门口的和她的妹妹都在两边的位置。
尚迁迹刚才说的没错,宋溪浔确实看不到她的脸,从这个角度只能看到她没被琴挡住的半边身子,即便如此她还是戴上了眼镜,看向舞台灯光下那一抹熟悉的身影。
此刻整体的灯光又被调暗,只有一束白光照在舞台边缘,歌曲的前奏来自灯光下的那架钢琴,没有观众看清楚演奏者的长相,只听到了一段悠扬的琴声。
不同于前几场的激情,只听前奏听众们会觉得这是一首慢节奏的歌。
随着歌曲节奏的递进,舞台上亮起第二叁束白光,纯音乐中融入了小提琴和吉他。
这个节目没有人声,叁种乐器的配合和节奏变换却让台下的人明显感受到了其中跌宕起伏的情感变化。
全场观众不禁安静下来,认真听着这场演奏。
歌曲进行到高潮,舞台灯光骤然亮起,厅内安静了半秒,台下的所有人下意识地屏住呼吸。
激昂壮阔的鼓声结合急促的琴声从舞台上和音响里传出,一波波地覆盖台下听众的双耳,在千人的厅内回响,像是史诗般气壮山河的乐章。
伟人登顶时的骄傲与豪情终将沉淀为看透万物的沧桑和风霜。
曲调逐渐缓慢,柔和的灯光再次变得暗淡,歌曲的最后依然来自钢琴,原本婉转的琴声在此刻听来却是一片凄凉和悲怆,在灯光熄灭的一瞬间彻底归于无声的沉寂。
曲毕,台下的师生们均愣在原地,暂时未能从这场震撼人心的演奏中脱离,等到台上的灯光再次亮起,四位学生站在一起微微鞠躬时,下方才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
“唔…嗯?你们在放鞭炮吗?”胡梓睿被周边的鼓掌声吵醒了。
“宝,你错过了一个亿。”黄诗瑶平静地对她说道。
“啊?”胡梓睿迷迷糊糊。
宋溪浔缓缓摘下眼镜,她突然想起来她上周还在质疑尚迁迹…
如果可以穿越,她认为自己必须在说完话之后就自扇一巴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