喉咙和肺部似乎已经开始习惯烟的刺激性,她这次没再咳嗽,迷迷糊糊地看着自己呼出的烟飘散在空气里,右手同时按灭了烟头——学着那人刚才的样子。
“做得好哦!看来姐姐在这方面也很有天分…”尚迁迹满意地出声道,难以掩盖语气里的兴奋。
“我不想你以后再吸烟,你之前不是说过我不喜欢就会戒吗?”宋溪浔转过身面对她的妹妹。
“啊…可以是可以…”
“…但是呢?”
“但是戒烟的过程会很难受的。”尚迁迹真诚地看着她,可怜兮兮的模样如同受人所迫似的。
“那也得戒!”
“知道了…我会努力的。”她低下头轻声道。
宋溪浔伸手揉了揉妹妹的发顶,柔声道:“好了,我要学习了,你去睡觉吧。”
“不要,我要在这里陪你。”尚迁迹牵住她的手晃了晃。
“有什么好陪的…”宋溪浔看着她的妹妹,问:“我怎么觉得你最近变得比以前更粘人了?因为考完试在家没事情做吗?”
“才不是!什么粘人!我只是…粘你而已。”
“好好好…那你就在这陪我吧。”
言罢身边的人便先一步站下窗台坐到电脑椅上,宋溪浔叉着腰走到她身前,看了一眼电脑屏幕又看着霸占座位的人,道:“你坐这那我坐哪?”
“喏。”尚迁迹拍了拍大腿,朝自己开朗地笑着。
宋溪浔面无表情地和她相视了好一会,随后不客气地坐到了她的身上。
避免压疼身下的人,她的腿上正收着力,那人这时却忽地环住自己的腰,她一个没撑稳就倒进了她的怀里。
“…不觉得重吗?”她忍不住问道。
“不觉得。”尚迁迹有意把脸贴近对方的腺体,Omega的体香和信息素让她感到安心。
宋溪浔如同预判了这人的动作似的,转过头提醒道:“不许咬我。”
“知道了!”
“……”
凌晨的书房内只剩下书页翻动的声音和键盘鼠标的敲击声,尚迁迹看着屏幕上密密麻麻的文档打了个哈欠,也没仔细看内容,轻声唤怀里的人道:“溪浔…”
“嗯?”
“你之后想学什么专业呢?”
“专业?商科或者理工科之类的…具体还没想好。”
“啊?为什么?”她愣了一下,继续道:“可是这种听起来好无聊…你感兴趣吗?”
“兴趣倒是还好…主要是好就业吧。”
“那如果不管这些呢?只按兴趣来选的话呢?”
“只按兴趣啊…”宋溪浔看向天花板,认真思索了一下,回复道:“那或许是文学?我都没想过这个问题呢。”
“为什么没想过?不可以去学自己感兴趣的东西吗?”
“就业是不得不考虑的,况且这些专业也不至于会很无聊吧。”
“噢…”尚迁迹不说话了。
宋溪浔转头见她不知在想些什么的模样,开口道:“那你呢?你们家这么有钱,都不需要你去工作,学你感兴趣的就好了吧?”
“…你是这么想的吗?”尚迁迹抬起头看着她,很快又避开视线低声道:“我对什么事情都没兴趣,不管是数理化还是音乐都是别人逼我学的,专业和以后的工作也都会是他们替我决定的而已,我从来没有选择权。”
“啊…也是,你是独生子嘛,你们家所有产业只能是你来继承。”
面前的人转过身去,像是没有察觉到自己话外的情绪,她有些委屈地再次开口道:“你为什么突然这么说?这和我没有自由又没有关系…而且你不是我的姐姐吗?我才不是独生…”
“…我的意思是法律上,只有你有继承权不是吗?”
“那也不…”
“你都说了你也不知道自己想做什么,他们替你做的选择又恰好是你擅长的事,总体而言也不是坏事,”宋溪浔合上绘本,站起身对身后的人继续道:“说不定你以后会想感谢他们的。”
尚迁迹对上她暗无波澜的双眸,一时分辨不清对方眼里的情绪,但能肯定的是没有同情和理解。
“…我不会。”她冷下语气漠然道。
“…好,时间很晚了,要去睡觉吗?”
宋溪浔习惯性地伸手想去揉她的头发,下一刻却被对方拍开了手。
“你明明知道他们对我没有感情…为什么连你也不能理解我?”尚迁迹抬头看着眼前的人,略有些失控的举动暴露了她内心深处的不安。
宋溪浔心平气和地和她对视,耐心道:“我当然可以理解你,可是迁迹,你已经过得比世界上绝大多数人都要好上太多了,所谓选择的自由,照你那么说大多数人都没有。”
“…为什么?你没有吗?反正你学什么阿姨都会支持你的不是吗?”
她愣了一下,想起她的妈妈对自己说过的话,低声回应道:“所以说…我才更不能选错,我需要在毕业后找到稳定的工作,兴趣什么的不在我的考虑范围内。”
“好无趣。”
轻飘飘的三个字在她的耳边响起,带来的感受却是沉重的,宋溪浔看向她的妹妹,故作平静道:“还好吧,大家不都是这样过来的吗。”
“他们怎么过跟我们有什么关系?”
对方转过椅子重新面朝向自己,她搭在电脑前的右手把玩着金属材质的打火机,“啪嗒啪嗒”的响声在沉默的两人之间显得突兀。
“别玩这个了…”宋溪浔出声道。
“哦。”尚迁迹放下打火机,转过身去不说话了。
“可能普通人的人生就是这样的吧,上学工作结…”她说话的声音一顿,转言道:“总之就是这么无趣。”
“结什么?”眼前的人转过头看着自己,“你要和谁结?”
宋溪浔被这人盯得发怵,伸手拍了下她的脑袋,开玩笑道:“那我总不能和我的亲妹妹结婚。”
“为什么不能?”尚迁迹抓着她的手就把人拉到自己身前,沉着脸问:“你还想和别人结婚?”
“没有,我只是打个比方。”宋溪浔无奈地看着她。
尚迁迹没有说话,显然是还在为自己多说的那一个字赌气。
宋溪浔两手并用地捏了捏身下那人的脸颊,软下声音道:“那你说说,我们怎么结婚?”
“我们又不是法律上的姐妹!等我成年我们就可以领证。”尚迁迹一本正经地强调道。
“咳…”宋溪浔避开她的目光,问:“现在说这个是不是有点太早了?”
“明明是你先说的…”她小声嘟囔道。
“反正你也不喜欢小孩,结婚和恋爱也没什么两样吧?”
“我…好像是哦,”尚迁迹靠在椅背上思考着这个假设,随后坚决道:“我不喜欢小孩,小孩太讨厌了。”
“嗯…”宋溪浔看了她一会,继续道:“我也想象不到你当妈妈的样子。”
“真的吗?”尚迁迹搂住她,贴到对方眼前笑着说道:“那你肯定也想象不到我妈是什么样子。”
“…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她也很讨厌小孩,特别是我,从小到大都很明显。”
“是吗…”宋溪浔伸手把她脸侧的碎发捋到耳后,问:“那你呢?你是什么时候起开始不喜欢她的?是发现那件事的时候吗?”
“啊…可能吧…也有可能更早,不过我记得我小时候很喜欢她。”
“为什么?”她好奇地问。
“因为我想要什么她都会给我买,”尚迁迹回想着那段模糊的记忆,“而且她很漂亮…也从来不会对我发火,从不会像电视里的妈妈那样啰嗦,后来才知道其实是因为她懒得管我。”
宋溪浔没有说话,只是牵起了妹妹的手放在手心。
“不过无所谓啦,反正我也不是她生的,本来就不算是母女关系,”尚迁迹的视线转向眼前的人,别扭道:“如果你以后有了孩子,她是不是就会成为你最重要的人了?我在你心里的排名又要下降了...”
“...我不是和你解释过这个了吗?人和人的关系是不能做一个简单的排行的,我倒是觉得如果我们以后有女儿,你也会把她看得和我一样重要的。”
“才不会...没有人比得上你。”
宋溪浔见她固执的模样,自觉放弃了这个话题,“好了,你困不困?都要零点了。”
“有一点...”
“那去睡觉吧。”
次日早上,宋溪浔早早地醒了,见枕边人睡得安稳便没有出声打扰,她轻手轻脚地走去衣柜前,床头柜上的手机这时却突然发出震动声。
床上的人气鼓鼓地翻了个身,宋溪浔见状立马走到床边拿过尚迁迹的手机,挂断来电后蹑手蹑脚地走出了房门。
她径直走到书房,打开电脑后开始打印昨天完成的文档。
她给妹妹写了总共六篇故事,本想加上绘图,可惜她的画技实在是惨不忍睹,结果只能是纯文字版的。
打印机还在运作着,她看着那部手机的锁屏发呆,手机主人换了一张新壁纸,是她自己拍的白熊公仔。
通知栏简洁得只有刚才那通没有备注的未接来电,那一串号码看起来有些眼熟。
妹妹应该不介意自己看她手机吧?她正这样想着,右手却已经不由自主地在解锁界面输入了自己的生日。
最近通话里还有几条标红的未接来电,分别来自三四个不同的号码,全都没有文字备注,号主没接也没回,唯一几条接通的通话记录是自己的寝室号码。
这时通知栏显示收到了一条短信,宋溪浔点开后只看见短短的几个字——“中午十一点之前来机场”。
她疑惑地返回主界面,下方的其他短信吸引了她的注意。
“尊敬的客户……您尾号3857的信用卡已被冻结。”
“您尾号3465的贷记卡已成功申请挂失手续……”
连着好几条都来自银行,时间在她们回到湾宁的第二天,短信的内容看得她愣在原地。
是说所有银行卡都被停用了的意思吗?她爸妈断了她的经济来源?是因为她们之间的事?
怪不得冰箱里空空如也,这人这几天不会都在吃吐司和泡面吧…
宋溪浔拿出自己的钱包,数了一下总共152元,全都是从她以前假期工的工资还有妈妈给的生活费中攒下来的,可是这些钱对于平时的尚迁迹而言好像都不够吃一顿饭,这样可以解决问题吗?
她把钱包放回了书包里,看着那部手机的短信界面发呆。
刚才拨来电话的那串号码是尚理的,他是不是在逼迫妹妹离开湾宁?只要她们分开,她的生活或许就能恢复原样了。
宋溪浔来到客厅,此时才注意到茶几上散落的硬币和小面额纸币。
一夜之间由奢入俭,她竟然还打算瞒着自己。
再难克制心下的焦躁,她二话不说走去了卧室,躺到那个正熟睡的人身边伸手抱紧了她。
“唔…”尚迁迹习惯性地往熟悉的人怀中缩了缩,宋溪浔听见她轻微又均匀的呼吸声,全然没有要醒转的迹象。
她伸手捏了捏棉被里那人细腻光滑的脸颊,在她耳边道:“太阳晒屁股了,醒醒。”
“不…”尚迁迹往下挪了挪,把整个人都团进了被窝。
宋溪浔看着厚重棉被下看不见脑袋的这一团人,不再去揉弄她的脸颊,而是顺着她的头发抚摸到身体。
长袖睡衣的领口并不宽松,她只得在被子下两手并用地撩起她的衣摆,随即侧躺着搂住她的腰肢,右手触上怀里人的前胸,手掌轻轻握住那半球形的乳房。
感受到那人意图背过身逃避自己的动作,她变本加厉地伸腿固定住她的位置,原本搂腰的左手转而去碰她胯间的腺体。
“耍赖…”尚迁迹掀开被子大口呼吸着,同时还睡眼朦胧地看着枕边的人。
“上次拉开窗帘你也说我耍赖,不这样做怎么叫醒你?”宋溪浔凑近到她眼前笑着反问道。
“可是我还想睡…”她伸了个懒腰,问:“现在几点了?”
“都九点了。”
“才九点…我不要起床…”
尚迁迹嘟囔着再次闭上了双眼,两手却是搂紧了身边那人的身体,如同把她当成是自发热的等身玩偶似的。
“真的吗?”宋溪浔紧贴着她的敏感部位,有意地泄出了自己的信息素。
尚迁迹顿时变得清醒了些,她侧过身压到她身上,耳语道:“姐姐最近越来越像欲求不满的骚货了诶…”
“不准说这…啊!”
宋溪浔正要转过身,颈后忽然传来一阵钻心的疼痛,身上的Alpha把信息素注入自己体内,下身的衣物也不知何时被扒下,她掩饰着内心的慌乱,催促道:“醒了就起床…”
“才不是为了起床才不睡了的…”
尚迁迹掀开了被子的一角,右手覆上她的大腿内侧,隔着底裤揉弄着Omega微湿的腿心。
“等等…我还有事情要和你谈。”宋溪浔抬眼和她对上视线,却没有制止对方手上的动作。
“晚点再说…”尚迁迹轻咬了一口身下人的脸颊,趴在她身上意味不明道:“先干正事。”
“…什么正事?”
“姐姐就是正事。”
卧室里发出的呻吟声被隔绝在门内,书桌上手机响起的电话铃声被隔绝在门外。
与此同时,高州医院病房外。
“嘟嘟嘟——”钱锐看着被又一次没接通的电话,烦躁道:“这小孩怎么联系不上啊?号码没错吧?”
“真没错,我看她手机通讯录里就是这个电话,”宋文玥透过门缝看向病床上熟睡的人,犹豫不决道:“但是咱们这样私自联系那孩子,是不是不太合适啊?她女儿现在还在读高三吧?”
“有什么办法?治疗费用这么高,这医院一通电话过来也太不合适了,”钱锐挠了挠头,想起那一串账单就心烦意乱,他猛地一拍手,急切道:“她前夫呢?听说是豪门,怎么不联系他?”
“嘘!别吵到病人休息,”她示意他小点声,叹息道:“怎么可能,我没和你说过他们后来闹得很不愉快吗,据说两人刚离婚那男的又二婚了,这种人怎么可能会管。”
“那怎么办!?光是手术费就要十来万了,咱儿子还没娶老婆呢!”
“…我再想想办法,你先别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