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唐风华 第239节(2 / 2)
“话虽如此,凭空得罪人总没什么好处。何况大家都是亲戚,低头不见抬头见,将来若是让其他人知道,也是麻烦得很。”
谢书方知道,李建成不怕窦奉节,这个纨绔子弟对李建成而言,充其量也就是个麻烦而已。他之所以不依不饶,实际是借题发挥对自己表达不满。谢书方感觉的出来,自从蒲津之战败北之后,李建成对自己就颇有些不满。等到长安攻城之后,这种不满更加强烈。
表面上看,自己眼下依旧是李建成的谋主智囊,可是能感觉出来,彼此之间已经离心离德大不比当初。此番设计本是想挽回两人交情,没想到徒劳无功,如今更是惹来李建成责难。
他想不明白自己到底哪里做错恶了这位李家世子,可是形势比人强,谁让江左谢家不复当年声势,也只好忍气吞声强做不知,继续敷衍着这位李家未来家主。眼看李建成不快,谢书方态度依旧从容,微笑道:
“郎君多虑了。窦大郎答应做此事,就早该想到可能挨拳头。如今想让他息怒倒也容易,只要把徐乐的人头给他也就是了。当然,这人头不是让江都那位斩下,而是由我们拿下来送给窦大郎。这份人情足够分量,他就算有天大的怒气也该消解了。”
“砍徐乐的人头?这话说得倒是容易,那可是带着几十人就纵横长安让数万兵马无能为力的狠角色,你有什么妙计能砍下他的人头?”
谢书方强自忍下心头不快,继续分说道:“郎君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徐乐固然骁勇过人,可终究是陆地豪杰。所凭者无非勇力、宝马、外加那些甲骑列阵冲锋而已。这些本事都是在陆上施展才有作用,若是把他放到水上,纵有通天手段也使不出来,我等还怕他做甚?郎君想想看,是不是这个道理?他想要去江都,必要走水路。如今水路、官道皆有盗贼横行,其又是乔装而行未张旗号,被盗匪当成行商杀掉,也算不得稀奇。”
李建成一愣,两眼盯着谢书方:“做这等事必要动用得力人手,我们去哪里找人?倘若被人查到根脚,大人那里第一个不答应!”
“郎君尽管放心,此计既是某想出来的,动手之人自然也是某来想办法,保准安排得妥当,不让人查出端倪。”
李建成没再言语,而是陷入沉思之中。谢书方这话显然不是信口开河,他手下多半有一支听话的水贼以为己用。只要谢书方下命令,他们就会发起攻击。江左谢家毕竟是坐镇东南多年的门阀,虽然如今声望家业大不如前,但终究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有些部曲私兵也不奇怪。
那些能盘踞一方拥有名望的盗匪多和世家门阀勾结,外人看来高高在上的名门望族不可能和盗贼沾边,实际上双方不过是一丘之貉,乃至世家豢养盗贼为自己打家劫舍清除对手也不算稀罕。能被谢书方看重的人,手段自然不弱,再加上人在水上施展不便,或许……他们真能成事?
李建成的心略有些活动,同时也升起警觉。谢书方在此之前从未曾说过自己还掌握着这么一支水寇,显然是和自己藏着心机。自己对他也得多加提防,免得迟早有一天被他所算。
就在此时,多日不曾进言的刘文静豁然起身道:“郎君切不可如此!徐乐此行关系着李家大业,倘若因私愤而误了公事,只怕国公那里也不好交待!”
谢书方冷哼一声:“刘公何出此言?国公为何安排徐乐出使江都你我心知肚明,本就是为了要他项上人头,难道真以为一介武夫出使可缔结盟约?这简直是笑话!”
“即便不可缔约,其也该死在江都而非路上。杨广斩使绝好名声传开,便是彼曲我直,日后不管国公如何行事,都可放开手脚立于不败之地。倘若徐乐死于中途,杨广便可抛个干净!国公是再派一名使者?还是放任不管?我军到底是先攻瓦岗贼,还是先与隋军见个高下?”
刘文静寸步不让语气铿锵有力,乃至连李建成的面子也顾不得了。他虽然也是世家子,也想着通过结交李建成飞黄腾达让自家在乱世中分一杯羹,但是所思所想和谢书方还是颇有些出入。
江左王谢这些老牌世家传承多年,所考虑的也是自家家业能否重振,对于江山在谁手里并不在意。刘文静的家世毕竟不能和这些人相比,心思也就有所不同。在他看来,想要振兴家业提升家格都无可厚非,但一定要江山稳固才能做到这些。若是天下战乱不休,像自己这等不上不下的世家很可能被连根拔起。是以快点结束战乱,避免重演当年五胡乱华的惨剧才是当前第一要务。
自家既以绑在李家身上,自然希望李家可以一统华夏。眼下谢书方急着排除异己争夺权位实在太早,就算是杀徐乐这位无敌名将也还不是时候。别看李家控制了长安,可是瓦岗军如狼似虎,大隋也还有一战之力。除去他们不算,北方还有更加可怕的突厥铁骑,以及刘武周这等枭雄。天下还有多少豪杰,又有谁说得清楚?
这个时候理应以大局为重,而不是急着抢功分润争夺好处。李建成想要把李世民的前程断绝自己不好阻拦,如今他们还想着杀徐乐,这未免太不知轻重。
可是他话刚出口,李建成便接过话来:“肇仁所言极是,我等还是要以大局为重,不可因私废公,君书方才言语我只当没听见,今后也不许再提。不过……肇仁也不必危言耸听,自来行船走马三分险,倘若天意不容徐乐,我等也没有办法。总不能说没了徐乐,我李家就得不了天下,世间哪有这种道理?”
李建成这话如同一盆冷水兜头泼下,浇得刘文静身心冰凉。他第一次认真思考,自己是不是跟错了主公。这位李家大郎虽然是李家嫡长,看上去有王者气度,又能和世家交好,是合格的主君人选。可是如今听来,他的格局未免太低,颇有些凤貌鸡胆的嫌疑。这等人若是生在太平时日也就罢了,在这等乱世之中,他能否胜得过那些枭雄夺得天下?
与李建成相比,倒是那位李世民似乎更符合开国之君的形象。如果不是自己之前和李建成走得太近,现在就该改弦更张另投明主。不过听闻李世民素能容人胸襟广阔,自己要去投奔的话,不知他肯不肯收容?
第六百零八章 南行(一)
天交正午,太阳升到了天空最高处,将光芒遍撒人间。按照时下流行的阴阳学说,午时乃天地间阳气最盛之时,刚极则易折,阳极则阴生,稍后便是阳气转弱阴阳交替之时。这种时候最适合的事情之一,便是法曹行刑杀人!长安城外,桩橛一字排开,身穿罪衣五花大绑在桩橛上的男女披头散发模样狼狈,口内不住发出呜咽之声。看他们的模样,谁都不会想到,不久之前这户人家的男主人还曾经执掌大权,一言出口就能定朝中显贵满门生死。那段时日被他斩杀满门的官吏不知有多少,只不过他在杀人时只怕也不曾想到,报应来得这般迅速,未过几日便轮到自己满门落到同等下场。阴世师全家下狱未曾处置,便是等着李渊做决定。虽然唐国公素来仁厚,可是面对挖掘自家祖坟的贼子也不可能心慈手软。何况其杀了那么多大员,又驱逐百姓出城,最后更是差点火烧整个城池连皇宫都计算在内。长安城内从陛下到百姓都得罪了一个遍,其满门被戮也就不足为怪。法场外虽有官兵护卫,但更多只是负责维持秩序,不必担心有人劫囚。城中军民恨不得把阴世师食肉寝皮,没人会舍命相救。就算真有不知死活的前来,也得被闻讯前来观斩的百姓生吞活剥。李渊身为唐国公,自然不能做这监斩差事,负责此事的乃是本以托病归家诸事不问的卫玄。卫玄也知道,自己不同于杨侑,非但没有利用价值,反而是李渊眼中钉。不管是自家官场的身份资历,还是之前执掌长安大权的经历,对于李渊来说都是除去自己的理由。其可以把杨侑立为傀儡,却绝不许自己再有机会参与操纵,是以归顺之后闭门谢客诸事不问只等着老死家中。没想到李渊却依旧不肯放过,以卫玄执掌法曹为借口,用旨意勒令卫玄监斩。其用意自然是对卫玄的敲打,毕竟大家都知道,挖李家祖坟之人乃是阴世师,背后点头的则是卫玄。纵然碍着大局不能下令斩杀,也总要敲打一番让他知道厉害。让他亲眼目睹阴世师满门被斩首的情景,算是杀鸡儆猴,情形一如“陪绑”。看着法场上如同待宰牲畜一般的阴家家眷,卫玄心中一阵唏嘘。从他下令捉拿阴世师那一刻,就知道其注定是这个结局,倒也不会伪善怜悯,他心中更多是担心皇帝的命运。所谓仁厚的唐国公,便是以这等手段对待自己这个力主归顺的老臣。以自己的年纪、体魄,就算没人来杀也活不了多久,可是唐国公却连这点时间都不肯等。强迫自己监斩,就是提醒自己赶快去死,不要再残喘时日。阴世师死后,便轮到自己。对自己尚且如此,对其他人就更不必说。便是他手下那位战功彪炳的乐郎君,也一样没能逃过其手腕。此番江都之行,看来是有去无回,就是不知这位英武俊朗酷似其父的少年此时是否想明白,自己视为父执的唐国公,实际并没有外界传说中那般仁厚。卫玄偷眼向身后看去,身后广列伞盖,伞盖之下便是京中各位贵人。毕竟阴世师作恶多端,杀他大快人心,连百姓都要来观斩官员又怎可缺席?再说这种时候不来,岂不是很容易担上勾结阴贼心怀鬼胎的罪名?是以今日长安城中文臣武将不管官职大小悉数到场观斩,无非大员张伞盖,低品官员居后观看罢了。居于首位的自然是李渊,李家在长安的子女都在其身旁。身为李家人观看挖掘自家祖茔的元凶被明正典刑乃是情理中事,外人也无从指摘。可是卫玄心知,李渊今日安排并非单纯让子女泄愤那么简单。今日不光是斩杀阴家满门,也是徐乐出使江都的日子。把李世民拉在这里看杀人,就是免得他去给徐乐送行,以至于生出什么波折。虽然从表面上看,徐乐此番出使乃是秘密行事,乃至整个盟约行为也得瞒住他人,不让子女送行乃是理所当然。但作为宦海沉浮几十年的老手,卫玄自然知道李渊的安排显然不是那么简单。
徐乐所谓秘密出使,实则长安城内有身份的人哪个不知?连自己这种待死老朽,都知道徐乐出使日期时辰,试问还能瞒过哪个?所谓密使,这个密字首先就无从谈起。李渊并非痴人,何况现在还在战时,于民间管制之严远超太平年月。若是李渊有心守密,决不可能让消息走漏。以自己多年官场经验判断,徐乐出使之事闹到众人皆知的地步,必然是李渊默许乃至纵容的结果。再看他今日这番安排,卫玄越发认定李渊对于手下那位乐郎君未必如传说中那般亲厚。至于其中原因或许当今天下没几个人比自己更清楚,毕竟废太子之死乃至徐家罹祸之事,自己不但全程亲历更是知晓其中内情。虽然当事人如今所剩无多,当年之事也不大可能查出真相,可是李渊心中多半还是有所戒备,担心身边这头猛虎有朝一日不受控制反噬自身。又不想绝了人才觐见之路,是以才拿出这么个办法,要借天子的刀除去手下这个隐患。再想想陛下的脾气,若是看到这个斩杀鱼俱罗并导致长安易手的罪魁出现在面前,只怕顾不上任何后果,都会先杀了这少年郎再说。李渊也正是摸透了陛下的脾性,才会做这种安排。好个外忠内奸笑里藏刀的贼子!卫玄在心中骂了一句,自己虽然能看出李渊的打算,却又无能为力,毕竟眼下自己就算豁出性命也不可能改变任何结果。要怪就只能怪国势如此,非人力所能挽回。徐乐也好千岁也罢,他们的命数也不是掌握在自己手里,或许让他们这样糊涂下去才是最好的结果。“时辰已到!”
掾吏一声大喝打断了卫玄的思绪,曾经执掌法曹位及人臣的郡公如今权威尽丧,便是小小掾吏也敢在旁大呼小叫,这一声呐喊里更是饱含催促之意。连这小吏都能看出自己自身难保,再想他人又有何用?
卫玄只觉得阵阵无力感袭来,做什么事都提不起兴头,挥一挥手以沙哑的声音说了一句:“行刑!”
伞盖之下,李嫣的眉头微微皱起,视线已经离开法场,向城池方向张望。她号称李家侠女又喜好弓刀武艺,自然不至于娇气到见不了死人。乃至在家中时,她也曾不止一次想过,要亲手结果阴世师,给李家祖宗报仇。可是现在她的心思已经不在阴家这群待决死囚身上,只想着进城为徐乐送行。虽然这个混账东西不知好歹,自从闯了玄甲骑营地之后就定了规矩,不许女子随便闯入,以至于自己后面想见他见不到。虽然这混账东西不知感恩,自己见不到他他也不来拜见自己,也不懂得托人带口信道谢,可总归他是李家大功臣,此番出使又是李家两兄弟角力的结果,总觉得有些过意不去。哪怕兄嫂再三叮嘱此事关系重大且乐郎君也甘愿前往不许自己在其中捣乱,但是前往送行总是无错。本来自己把礼物、书信都备好了,偏偏被父亲拉来看杀人不能成行,岂不是活活急煞?那几封信乃是写给江都城内名门贵女的,也是自己给徐乐准备的保命符,这东西未曾送出,那混账东西到了江都又该怎样活命?现在只能盼望着阿嫂安排得家将办事得力,千万别耽误了大事。刀光闪烁,人头落地,鲜血在地面肆意流淌。阴世师以及其子侄的尸首两分,随后便轮到那些女眷。望着阴世师等人的尸体,李渊脸上露出一丝笑容。挖掘祖坟乃是死仇,李渊再怎么快意都不过分也不会受人指责,只不过其是否是为了阴世师满门之死而快意,就只有当事人自己心里清楚。掾吏一声声高喊着:“时辰已到”。刀光闪烁人头滚滚,阴家满门性命也在这一声声呐喊中宣告终结,除了几个年幼子女外无人幸免。这种情形其实和当年的徐家十分相像,所不同的是阴家后人既没有一个武艺绝伦的老祖父带着孙儿出逃,也没有那种天生天养的环境供其成长。他们将搬入李家在李家人注视之下成长,以李渊的仁厚自然不会允许有人对其打骂苛待,但也绝不会再出现另一个徐乐。
渡口处。
一身便装的徐乐朝面前送行家将说道:“代我谢过二郎。”
家将没想到徐乐对自己如此和蔼,颇有些受宠若惊,连忙道:“这是自然,只是九娘若是问起?”
“我就说那些书信我收到了就是,你放心她不会问的。”
徐乐说话间朝家将一笑,随后转身上船。水手声声吆喝声中,这艘大船缓缓驶出渡头,就在阴家满门被抄斩的同时,徐乐也离开长安,直奔江都而去。
第六百零九章 南行(二)
虽说徐乐此行出使乃是机密不宜大肆声张,乃至连护卫兵马也未曾派遣,但终究是晋阳使者身负重任,李渊为其安排的船只自然不会太过寒酸。其所乘坐的商船属于关中一位巨商大贾,其背后乃是朝中几位重臣,在宫中也有些关系。其风头最盛时都会市两成的商品都出自其手,曾经号称只要出的起价钱,不管是何等奇珍异宝都能在三个月内送到买主手中。
如今时移事易,这位巨贾早已然家破人亡,但是其财富以及商路并不会消失,只不过换了新主人而已。唐国公为国劳心劳力,最近更是把大丞相、尚书令等苦差事扛在自己一人身上,且有臣工上本要求加封唐国公为唐王以便让李渊为大隋江山多出几分气力。既然李公如此辛劳,以些许资财为犒赏也是应有之义。
是以这位巨商原有的财富、商路以及精明强干识大体的部下乃至船队,如今都已归属李渊所有。有如此方便的条件加上李渊对徐乐格外关照,为他选择的,自然是船队中中最好的一艘船。
其船体高大结实,足以抵抗水上风浪,其体积规模虽然不及水师巨舰,但是于民船中已然堪称顶尖。为了掩人耳目船上还载满了绸缎绢帛,这些财货表面看是送往江都的交易商品,实则是长安天子杨侑为“太上皇”送的贡品。
区区财货自然入不得杨广法眼,况且这些绢帛本就是宫中之物,以这些财物为贡品与其说是孝敬不如说是嘲笑。只不过徐乐对此并不在意,在他看来这趟出使容易得很,根本就不必讲这么多繁文缛节,只需要把书信丢到杨广面前,让他自己选择是打一场还是先行合作就是。其他种种都是毫无意义的掩饰,平白浪费时间。只不过李渊如此安排,他也只好听从。
船夫水手乃至船老大都知道徐乐便是险些火焚长安又差点在李渊面前摔死窦奉节的乐郎君,对这一行人既恭敬又畏惧,饶是徐乐对这些人并无架子,他们也是敬而远之让徐乐无可奈何。只是这些人侍奉虽然用心,徐乐这一行人却并未感到舒服。至少对步离和韩约来说,船上的日子简直就是人间炼狱。
这次徐乐出行乃是密使,不能带太多随员。再说玄甲骑扩充在即,还要有人操练士兵保证新加入的玄甲骑拥有足够战力,大多数军将都要留下练兵,跟在徐乐身边护卫的就只有韩家兄弟外加小狼女步离,一行四人前往江都。
其实按徐乐的心思,步离也应该留在长安。她一个突厥女子不曾坐过船,如何受得了舟船颠簸?再说她心性敏感行事冲动,一旦察觉到有谁不怀好意就拔刀相向。这本领和习惯保证了她在乱世不至于吃亏,却也注定其不适合做使者。
试想江都城内又有几人会对自己心怀善意?如果按着小狼女的想法,不管不顾拿着匕首杀过去怕不是要杀光半个江都才能罢手。徐乐不在意杀人,也不曾考虑过是否能取胜,只是觉得这等行为既无助于出使也对百姓不利。毕竟小狼女杀起人来不分军民,那些江都百姓未曾招惹谁,先是被杨广带骁果军上门,后又有这么个小煞星捣乱,岂不是倒霉到家?
可是前者宫中饮宴之事,就是因为没带小狼女,害步离跟自己发了好久脾气,见面就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耍性子。这次如果去江都还不带她,天知道其会在长安惹出什么祸端。
就算不考虑这小丫头闹脾气,长安城里也绝非太平所在。李建成也好谢书方也罢,都不是良善之辈,小狼女又是这么个脾性,除了自己没人压得住,到时候只怕她惹出比殴辱窦奉节更大的祸事。
徐乐倒是不在意步离惹事,只是担心双方动手时步离身单力薄寡不敌众自己又不在身边没人照应,万一真让她吃了亏,又如何对得起罗敦阿爷?要闹就去江都闹,哪怕把天捅个窟窿,也有自己在旁帮她补起来,是以只能咬牙带着小狼女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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