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道方程式 第46节(1 / 2)
“我那不肖子还在田里忙呢,恩公有事找他?”
原来此人是周大福的父亲,夏凡心道,同时他注意到对方手指上高高隆起的茧子,以及露在衣衫外褐黄色的皮肤。显然这名老者也在田里长期耕作过,只是如今年事已高,没法再承担起过重的体力活了。
“我只是想跟他打听些情况。”
“哦呵呵,那您问我也一样,我从小就在这长大,大福知道的,我肯定也都知道。”
“那么叨扰了。”
“哎,恩公那么客气干什么,我这小地方,只怕是委屈了恩公。”
“我就守在门口。”黎拉低帽檐,朝夏凡使了个眼神。
夏凡点点头,弯腰走进屋内。
周围的空气一下变得阴凉了许多,里面没有多少光照,仅能瞧见屋顶有几缕微光洒入。脚下凹凸不平,显然地面并没做过处理,依旧保留着建房时的泥土地。不过在数十年的踩踏下,它的表面已经变得漆黑且结实。
如老者所说,这屋子确实不大,厅堂也就三四米见方,还得塞下一套破旧的柜子与方桌。就算加上里屋、柴房和茅厕,估计亦不会宽敞到哪里去。而从这古老的家具陈设,便足以估量出他们的家境水平,很难想像对方是在这里耕作了一辈子的人。
“恩公,我这儿没有茶,只有井水喝。”
“水就行了。”夏凡随便找了把椅子坐下。
他蹒跚着舀来一碗水,递到夏凡手中,然后回到门槛处坐下,“恩公你想问什么?”
“主要想了解下邪祟的消息,你还记得这些年里都发生过哪些不寻常的事情吗?特别是邪祟出现的前后。”
“嗯……这得让我好好想想。”老人沉吟片刻后开始缓缓讲述高山县的邪祟事件,他的语速虽慢,吐词却颇为清晰,听起来倒也不难理解。这一讲便是两个多小时,时间跨度横越近八年。
而整个讲述中,夏凡并没有得到太多关于异常死亡的信息。除开老死、病死这样的常规死亡外,老人提到的那些因邻里纠纷、小偷小摸、背地偷情引起的死伤也极为有限,而且基本都得到了胡知县的快速处理。如果抛开征收“除邪税”这点,胡怀仁倒也算是一个勤勉的父母官。
魏无双居然还真没说错——这里除了常被邪祟侵袭以外,日子几乎没掀起过什么波澜。
莫非此地天生适合孕育祟物?
不,邪祟不是什么风水学说,而是实实在在因气而成,就算是周期反复的大荒煞夜,那也得建立在好几万、甚至几十万死者之上。
而周大福的父亲还在继续讲着妖邪害人的事情。
“再往前推啊,那得到十六年之前了……大福还刚刚是个娃的时候。当时好像是曲江漫堤,把一只水鬼冲到我们这里来了……”
“等等,”夏凡忽然察觉到了一丝异样,“八年前的上一次,是十六年前?”
“这我不会记错的,大福出生也没多久,现在可不就十七岁嘛。”
“那——再往前呢?”
“唔,”老人露出沉思的表情,“这就难记了,不过少说也有五六年吧。”
这频率差得也太多了吧?
夏凡心里估摸了下,如果把对方所说的邪祟事件统计起来,也就是八年前到二十年前只有两起,而八年前到现在足足有十一起,并且越往后越集中,比如最近三年就占了六起。
这其中到底发生了什么的变故?
“所以说……高山县以前并没有见过多少邪祟?”
“倒也不是,”老人揉了揉脖子,“我小的时候还挺多的,大概中间也就过了十多年安稳日子吧。不过那时候比现在要好,至少没有除邪税,枢密府的官爷们若是忙不过来,我们也会凑钱请州里比较有名的道长来消灾,但现在,唉……”他深深叹了口气,“像您这样的大善人,已经没有几个了。”
第65章 规律
“原来以前没有除邪税么?”夏凡问。
“是呀,这是胡大人上任后才多出来的东西,他说邪祟越发频繁,光靠上面的划拨难以应付,所以才让县民分摊点。恩公啊,您能和上面的大人物说道说道吗?我们实在是交不起这个钱了啊……”
说到最后老人颤巍巍的撑着门框站起,像是想要跪下去,夏凡连忙起身扶住了他。
“我会想办法的,你不用急于一时。对了,知县大人是什么时候上任的?”
“我记得是……十年前吧。”
十年和八年……相差并不远,加上后来的除邪税,这难道是某种巧合吗。
再等下!夏凡脑袋中忽然闪过一道电光,如果按照这个猜测推导下去,那么之前十几年的安稳日子,岂不是——
他端起碗喝了口冰凉的井水,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那么干涩,“你记得高山县一共换过多少任知县吗?”
“这……”老者迟疑了下,“父辈那代我不清楚,但这几十年来,应该有四五个吧。短的就三四年,长的十多年。”
“胡大人之前的那位知县,做了多久?”
“挺长的,大概有十五、六年。”
十五六年,这岂不是能和邪祟出现的频率完美衔接么?
夏凡忽然觉得背后发凉。
他一直想从异常案件或是失踪事件中找出线索,但如今却意识到,线索恐怕就在眼前。
“对了,你还记得那位知县的名字吗?他是升官调走了,还是……”
“回恩公,那位大人姓朱,已经过世了。”
“怎么死的?”夏凡下意识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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