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今晚,雨水淹没北城。
我也一定要先确认你的安危,才能闭眼入睡。
他不说话,鹿溪就看着他,慢慢地眨眼睛,睫毛一动一动。
薄光年跟她对视了一会儿,忍不住伸手,在她脸颊上轻轻碰碰:“你不舒服吗?”
下一秒手指传回热度,他立马就知道,她为什么咳嗽了。
薄光年皱眉:“你发烧了?”
鹿溪又咳了咳,一本正经地小声:“是有一点,我没力气。但我刚刚听见,司晨已经去找医生了。”
她喃喃着,闭上眼:“我再闭上眼,睁开,就醒了。就可以起来吃药了。”
薄光年默不作声。
三秒过去,鹿溪睁开眼,看到薄光年还在。
她重新闭上眼。
十秒钟过去,鹿溪又睁开眼。
看到床前投下一片黑影,男人一动不动,脸上没什么表情,还立在床头。
鹿溪:“……”
鹿溪咳嗽几声,虚弱地问:“我是不是活在梦里?”
薄光年:“……”
他抿唇,借着天然的身高优势,坐在床边,将鹿溪扶起来。
隔着软软一层薄被,鹿溪惊慌失措,男人的气息铺天盖地,他一言不发地,将她抱住。
然后,很轻很轻地,在她背上拍了拍:“我去给你拿热水好不好,你在这里等我一会儿。”
鹿溪愣住。
反应过来之后,嗓子发痒,忍不住,又咳嗽了一阵。
薄光年安抚小朋友似的,一下一下地顺着她的毛捋。
等她差不多了不使劲咳了,才将她放回柔软的抱枕堆里:“如果付司晨叫过人,这会儿大夫差不多也该到了。我下楼看看,给你接杯水上来。”
鹿溪睁圆眼睛看着他,一句话也不说。
一张嘴就想咳嗽,她担心自己再咳嗽,他又会跑回来抱着她拍背。
……又不是宝宝。
脑子晕晕乎乎的,她一点一点向下挪,挪进小被窝,很快又只剩一双眼露在外面。
薄光年将时间掐得很准,再上楼时,还真是带着医生一起上来的。
鹿溪迷迷糊糊就被人抽走了一管子血,这医生下手贼快,她还没顾上喊疼,就结束了。
“先吃点退烧药吧。”迅速检查了一下她的身体状态,医生说,“应该没什么大事儿。”
薄光年“嗯”了一声,送医生到门口。
窗外雨还没停,但夏季的天已经开始慢慢翻起鱼肚白。
鹿溪躺在床上双眼放空,按着胳膊上被抽血的地方,怎么躺都不舒服,觉得自己柔弱无助又可怜。
连动一动都没力气,跑也跑不远,只能任人宰割。
薄光年去而又返,没注意到她惆怅的小心思。
大跨步走到床前,坐下,只见她生无可恋地按着面前,索性将她的小细胳膊捞过来放在床边,低声:“放这儿行不行?我给你摁着。”
他一边说着,一边将棉签捏进自己手中,轻声说:“吃了退烧药,再睡会儿。”
他下手不重,按压的力度模仿着她来,跟她差不多。角度倒是很标准,一点儿也没偏。
鹿溪盯着看了会儿,不满:“不要你。”
她小声呢喃:“我不喜欢你了,不要碰我。”
她说着就又想往被窝里钻。
薄光年眼疾手快按住她的胳膊,皱眉:“得按十分钟,你别乱动。”
鹿溪微怔,脑子“轰”地一声炸开。
昨晚也是这样,他也是按着她,跟她说,别动。
“我凭什么听你的。”鹿溪发着烧,浑身不舒服,情绪比平时还要敏感。嘴一扁,一副又要掉眼泪的样子,还死活硬憋着,“我就要动,我要疯狂乱动,你放开我。”
薄光年:“……”
他心里有些无奈,不知道该说什么,索性不说话了。微皱着眉,手下力道一点儿不肯松。
鹿溪挣扎两下,发现跟昨晚一样没用,憋着一包泪将半张脸缩进被窝,自欺欺人地躲在被子里不看他。退烧药药劲儿上来,她很快又开始感到困倦。
按满十分钟,鹿溪已经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