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娜从刚才就一直用崇拜的眼神看着安歌,此刻见问,立马挺胸骄傲地抢着说,“毛毛可牛了,她跳级读的四年级!”
安德伦对大侄女的打算心知肚明,也接受这点要求,毕竟是他亏欠的。但跟安歌相比,徐蓁可以说有些资质平平,而且更重要的一点,安歌姓安。
“这么厉害!”安德伦笑道,“能不能麻烦你做翻译,”他指着孙子,“到时候帮这个连点菜都不会的小笨蛋介绍杭城风景?”
徐蓁从刚才就觉得不妙,到此刻一颗心早已不停下坠,空荡荡地不知身在何处。
幸好堂弟安峻茂挑眉吐出来一长串洋文,虽然一个字都没听懂,但也许-安歌也听不懂。
可惜让徐蓁失望了,安歌笑着回了一串洋文,安峻茂嘴角上翘,安德伦这边的长辈们大笑。安友伦多年没用英语,听懂了几个单词,而景云信云姐妹、徐正则李勇这对连襟完全不明白,只能跟着微笑。
安景云生怕安歌答应邀请去杭城,挤掉徐蓁的份额,但碍着徐正则给她使的眼色,始终没找到机会确认。
她不停琢磨刚才的话语,回到家赶紧问安歌。
“你们聊什么了?”
安歌已经洗过脸,额发湿了后变成一个个打着卷的圈贴在脑门上,显得眉眼格外清澄。
“妈妈,我们聊了很多,不记得了。”后来安峻茂跟她们坐在一起。
安景云咬住后槽牙,“最早的……”
“妈-”徐蘅哭唧唧跑出来嚷道,“我肚子痛!”
徐蘅肠胃不好,吃多了就会作痛,安景云头都大了,“叫你不要嘴馋!”
一个两个都是讨债鬼,她抓住安歌,“快说,最早你们说了什么?”
昏暗中她觉得小女儿眼神复杂,可也就是一瞬。安歌笑道,“他说的大意是有教养的人不会用言语的便利抱怨别人。”
“你怎么回答叔公的?”安景云更想知道的是安歌的答复。
徐蘅扯着安景云的胳膊,“妈妈我痛啊-”
安歌从安景云的手中挣脱,“我说我要上学。”
“你不止说了一句。”
“我说,在我们的文化中,长辈喜欢用貌似嫌弃的语气表达对心爱后辈的喜欢,因为大家都知道,虎父无犬子。妈妈,你满意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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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六章 活回去了
安歌回到房间, 看到老太太担忧的注视。
她摇头示意无事,过去“没收”老太太的钩针和线。
东城的外贸服装业小荷已露尖尖角,自有胆大的人谈妥出口合同,批来原材料,分件转发给街头巷尾妇女同志, 只要手巧, 就能挣一份加工费。
老太太做的是把真丝线钩成一朵朵花,发包人收回去再加工做成开衫,出口赚外汇, 或者挂在友谊商店挣外汇券。
这种活需要一定技术,不过钱比糊纸盒多,但不是常年有, 得看订单情况。可以说忙起来忙煞, 空时需要另外找活,不然喝西北风。好在本地毛纺业也发达,还可以“做毛衣”。李勇是其中好手, 比普通女性还能干, 一晚飞针走线能做两件。
线筐里有厚厚一叠已完工的钩针花,安歌懂老太太的心,也不多说什么, 只把她按在座位上,替她按摩眼睛周围的穴道, 再敲背、捏脖子放松颈椎。
外头徐蘅的呼痛没停过, 安景云匆匆找药、灌药, 徐蓁给她打下手。
徐正则一直待命,怕万一需要送医院。
等徐蘅渐渐缓和,他放心不下小女儿,进屋见一老一小静谧祥和才松了口气。
“姐姐没有毛毛能干,所以妈妈替姐姐多操心,不是不疼毛毛。”他艰难地向孩子解释。
孩子不像平时的一贯温和,语气咄咄逼人,“爸爸,为什么你跟我说这些,是不是觉得这样不对?”
徐正则不得不承认妻子过了,无声点头。
第三个仍然是女儿,妻子的失望远超过他的;没多久他又重度烧伤。独自拖着三个孩子,一个有病,一个嗷嗷待哺,不但指望不上丈夫,还可能做寡妇。对安景云来说,小女儿简直跟“诸事不顺”挂上了钩。
她甚至悄悄把安歌八字送去测算,看这孩子是不是克父的命格,送回来的“撑黄伞做大官”也没让她开颜。
“为什么不跟妈妈说?你怕跟她争吵影响感情?”
“毛毛……”一个家庭夫妻两人总得一个人强势一个人弱势,若是两人都好强,徐正则从父母的婚姻中早就明白,多半三天一大吵、小吵天天有,最终分手了事。
安景云容易焦虑,生了徐蘅后益发明显,有时徐正则不明白她干吗那么在意,将来的事将来再说。可每当谈及,安景云便泪汪汪说他不懂当妈的心,为免小家庭重蹈父母的覆辙,徐正则不想跟她争执。
这些怎么跟孩子说,孩子又怎么能理解父母想保持家庭稳定的努力。
安歌把他的表情看在眼里。
-总是忍,积累到一定程度爆发,爆发完又后悔,渐渐的,生活充满戾气。
“爸爸,没有人能一辈子让着别人,越是怕事,事情越是找上来。”
跟妻子是这样,跟两个姐姐也是这样。
徐正则觉得自己享受了重男轻女的待遇,对两个姐姐抱着歉疚的心理,纵得她俩向弟弟家伸手成了习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