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弃两府中的职位是自己的错,怨不到他人头上。
放弃了中枢内的职位,就等于放弃了应变的能力。并不是所有时候,都能够后发制人的。
这一次,蔡确叛得仓促,但差点就给他成功了。
犯过一次蠢,他不打算犯第二次。
殿外的台阶上,寒风呼啸。
等不及担架过来,韩冈让人做了简易的担架,将张守约先抬进了殿中。
韩冈返身进殿,此时大势已定,殿中的气氛明显的活跃了许多。力挽狂澜的韩冈,更是得到了所有人的注目礼。
但韩冈看见宋用臣已经倒在地上,脸色就是一变。
“这是怎么回事?”韩冈皱起眉。
“自杀了。”王安石说道。
韩绛无奈:“咬舌自尽,谁都来不及阻止。”
“怎么就让他这么轻易就死了?”韩冈还有很多事要问,宋用臣作为太后近臣是个关键。
“可惜了。”章惇啧了一下嘴,“他可是值一个节度使呢!”
“二大王也是节度使!”张璪低声笑道:“太皇虽不能治罪,但制住伪帝和太皇亦是大功。要恭喜玉昆,还有你的表兄了。”
首先开出节度使价码的是高滔滔。之后王安石如报复一般,也为韩冈定下的四名首恶都开出了节度使的悬红,之后明确说擒杀宋用臣与石得一者为节度使的是章惇,不过其余两名首恶的赏格,自不会比
宰辅押下全家性命所订立的誓言,事后必然要让太后予以追认。
李信擒了赵颢,这个节度使,不出意外就拿定了——只要韩冈愿意去拿蔡确的赏格。
赵颢在韩冈捶杀蔡确之后,便失了魂,大喊着要杀韩冈。可李信一提了刀剑过来,赵颢就往他亲娘那边跑。
李信是个实心眼,追着赵颢直接就冲上了台陛,不仅赵颢给他用剑柄敲打了一顿,连赵颢的儿子也被他一把拎起,丢到了太皇太后怀里。
本来高滔滔看见儿子被李信踹倒,正准备去保护儿子,却给李信丢出的孙子一砸,又摔回了座位上,差点就闭过气去。
韩冈从一开始就没有将这一家三口放在眼里,没臣子理会他们,他们就什么都不是。由于宰辅们的刻意忽视,又有石得一在外,一时间就连班直都把三人丢一边,但李信一刀一剑控制了祖孙三人,郭逵用了大半辈子才拿到的节度使,李信现在轻松到手。
不过韩冈在让李信过去的时候,倒是没注意这一事。
宰辅们的誓言之中,悬赏只是其次,关键是只诛首恶和不从逆者有功无罪这两条。韩冈当时表面平静,心中可是紧张到了极点,王安石和章惇到底开出了什么价码,他还真是没注意。
倒是之后出了大庆殿,面对石得一带出来的叛军,郭逵宣布的悬赏,他却清楚的记下来了。当时自觉大局已定,心情已是轻松了许多。
“可惜没有一剑砍死这贼子,就是生擒也好啊,那可就是身兼两节度了。”
王厚半开玩笑的话中,稍稍有些酸意。
韩冈让李信去捉赵颢,却留王厚守着王安石。当时情况紧急,谁都没有多想,可现在几位首恶,或擒或诛,当事人的心中,就免不了有几分怨艾了。
从王厚的态度上,韩冈不得不庆幸,幸好宋用臣自杀了。
如果李信捉住的只是那一家三口倒没什么了,可要是他顺手将宋用臣也砍了,那可就成为众矢之的了。
节度使没有遥郡,遥郡官最高也只是遥郡节度使留后,武臣外任更是只到遥郡观察使为止。一说节度使,就只是正任官。三十出头的节度使,一般的宗室都难做到。
“说这么多废话做什么?”王安石忽然不耐烦,“当速去迎太后!”
得了王安石提醒,众人纷纷警觉,表示赞同,“我等一同前去。”
向太后和赵煦被囚禁在坤宁宫中,并没有受到什么虐待,时间也很短。
此番叛军的首脑皆已死。守在殿外的叛军全都投降了,不肯投降的则全数处决,
向皇后身边的宫人只有少部分参与叛乱,而不论哪一部分,现在全都不存在了。
当群臣涌进太后和皇帝被囚禁的室中。
向皇后从软榻上盈盈站起,没有哭闹,或是惊喜。
平静得让人难以置信,双眼只看着人群中的韩冈:“蔡确呢?”
韩冈低头:“被臣杀了。”
“太皇太后和齐王那逆贼呢?”
“全凭太后处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