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第二日后,穆子墨一大早派了个奴才来喊她过去,不是去清漠阁,却是到了那李容儿住的地方。
“小姐,您真要带着小主子去?”面色忧虑地凝视着她,初冉还是不放心地给锐儿加了根骆玉华特制的绳子,绑在了她身上。
轻捏了捏自家儿子的脸蛋,骆玉华不置可否笑了笑,又逗了一会儿,这才将小人儿帽子戴好了,沉声回道:“只怕如今他呆在我身边是最安全的。”
说完便又径自加了件披风裹在胸前,包住了孩子,缓缓走了出去。
踏出去的那一刻,她忽然抬头仰望了天空一眼,嘴上不觉自言自语地冒出句话:“孩子,保佑娘此生无事吧,咱们以后的日子还长呢!”
重重叹了口气,她敛了敛神,当即换上了一副冷漠的面孔大步朝李容儿住的院子里走去。
细细数来,却也有好几个月没有踏进这一片素净淡雅的梅花林丛中了,每每一想起最后一次来到这里的情形,她心里就一阵不好受,常常暗自想这样一个如喜爱梅花的女子,却终是学不到梅花的独傲!
“小姐,您怎么杵在这儿?”这时初冉也走上前来,闷闷地看着她,十分不解道。
一片有些枯萎了的花瓣掉在了她身上,骆玉华怔怔地望着它落下来,心中一时也多了些感伤。
纵观这花开花落,冬春交替,人,却始终停留在那一处,不是不想动,却是动不了,动不得!
鼻中隐隐有些湿意,她急忙重重地吸了吸鼻子,强自扭过头,对初冉笑了笑。
“咱们进去吧。”声音里突然少了些平日里的沉静,她赶紧深呼了一口气,重新定了定神,这才向里面走去。
才刚一踏进那门槛,她不觉就被这阵势惊了一下,只见穆子墨板着一张脸稳坐在中央,从他右手方看下去,只见三五个身穿太医服的老者毕恭毕敬地站在一旁,另一边则是那多日不见,哭得花支乱颤的李容儿。
嘴角冷冷地划出抹浅笑,看来,这今日审得倒是她了!
“不知王爷今日叫妾身前来为得是何事?”身子依旧不卑不亢地弯了弯,又迅速弹回,她高昂了下巴,笔直地站在下方,目光嘲讽地扫过屋子里的每一张脸。
那李容儿此时也适时噤了声,两眼哭得跟个红桃儿似的,闷闷地望向她。
这个女人果真也不是个简单的货色!清目半眯成一条缝,骆玉华瞅了她一眼,心中飞快地揣摩起整件事的前缘后果来!
“你倒是寸步也离不得那孩子啊!”两道寒光冷冷地投射了下来,穆子墨睥睨着她,,答非所问地抿了抿唇。
心下冷不防一阵寒意上升,她敏锐地端详了穆子墨一阵,心中暗道:看来得小心应付着才是!
思及此,她忙软下声,笑了笑,回道:“妾身就这么一个命根子,自然是每时每刻都要带在身边,这一眼不见,心里头不塌实,生怕被些许生非之人钻了空子就不妙了……”话只说了一半,她立即讳莫如深地瞧了李容儿一眼,那眼神竟如一把冰刀,一直探到了心底里去。
穆子墨皱了皱眉,斜睨了她一眼,面上渐渐浮现出嘲讽之意。
“你倒是明白了叫你来为的何事了?”嘴角轻勾起,他不觉又转头望了那李容儿一下。
只见她此时也停止了哭闹,正怔怔地望着骆玉华,目光中不再是怨恨与悲戚,而其中占惊愕和不安的成分却是占了上风。
“妾身此次前来只想说一句话。”清目不带任何情绪地扫过穆子墨,她低头看了自己孩子一眼,长叹一声道:“骆莹莹无心与人为敌,亦无心与别人上演任何争宠的无聊戏码,除了锐儿,别人也再也轮不到和没有资格让我费尽脑筋动什么念头。所以,你们……不要欺人太甚了!”声音说到最后忍不住颤抖了一下,她冷笑了一声,深深地望了一眼穆子墨后竟直接掉头欲走。
身后的初冉这时见状,也慌忙跟了过去,一脸的无措。
“骆莹莹,你还有没有把本王放在眼里?”一声怒喝随之而起,穆子墨霍地站起身,面色铁青。
方才那一席话听得他心里万般不是滋味,这女人也未免太不知轻重了!
胸中的怒气腾然而升,身为王爷的强烈自尊心如受到损害一般,此刻满心的不舒坦!
从没有一个女人,敢如何地忤逆他,尤其是在这种场合下!
若不以此机会治治她,只怕这日后王府中还有谁会把他这个王爷放在眼里,脑中略微权衡了一下,他忽然脸色一沉,径自走下来,一直走到骆玉华身边,轻声问道:“那毒经太医查明,可确实是你常用的那些伎俩!”
声音听起来是在刻意地压低了,那双如墨一般的黑眸直直地望向她,带着探究和质疑。
冷冷地瞥了他一眼,骆玉华见孩子已醒,慌忙将小人儿往怀里送,生怕穆子墨吓着了他,自嘲地笑道:“王爷既然已经如此笃定了,又何必来将骆莹莹传唤过来,再受辱一次呢?”
嗓音也是故意地提高了几分,她挑衅地望着穆子墨,满眼里都是不屑。
伎俩?冷冷一笑,她忽然觉得心头一片冰凉,顿时万念俱灰。
“如此说来,但凡有人中毒,那都是我骆莹莹所为不是?很好。墨王爷,恭喜您终于认清了骆莹莹的真面目,既是这样,就请您发落吧。”倔强地将头转向别处,她心里满是无奈与伤感。
原本看在穆子墨对锐儿真有些父子感情的份上,她决定对他重新改观,可是依今日看,只怕他还在为前事而耿耿于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