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玉华略微迟疑了一下,一颗心七上八下地跟在小厮后,右手却不觉紧紧地抓住左边的袖子,脸色十分严肃。
一路走过院子中央那个巨大的荷花池子,她不觉瞥了一眼过去,只见一张带着阴森冷笑的脸隔着一个池子正对着她,心中猛然惊了一下,她皱了眉望向对面,心中久久不得平静。
她总觉得唐香儿的笑容有种说不出来的诡异,甚至还带着某种得意?
思前想后,心下越来越不安,一恍眼,竟走进了穆子墨的屋子。
“怎么魂不守舍的?”穆子墨照旧躺在塌上,右手扶着扒在软塌上兀自玩着的锐儿,听见脚步声,不觉望了过来,却见骆玉华一脸若有所思的走进来,就连身后的小厮关上门后,她亦失了魂似地杵在原地不动。
如若未闻,骆玉华依旧一动不动,心下反复琢磨着唐香儿方才那笑容的意思。
很显然,她定是又行动了什么!
“骆莹莹……”正在这时,怎料塌中孩子一见她,立即换了方向直朝她那边铺过来,把一旁刚松了手的穆子墨吓了个正着,只得快速将身子倾向前,逮着了欲掉下塌的小人儿,一时十分不悦地瞪着她。
那锐儿一时明显受了惊,小手乱晃着,突然哇哇大哭起来……
儿子的哭声适时将骆玉华飘离的思绪又重新拉了回来,她恍然回过神,见锐儿满脸通红,心下一急赶紧奔了过来,将孩子从穆子墨手中抱了过来,脸上十分紧张。
“你怎么了?”目光犀利地扫过她,穆子墨见她手忙脚乱地接过锐儿,为以防万一,右手一直托在下边,生怕她又一个走神将孩子给误伤了。
今日她的脸色很不好,表情亦是十分凝重,似乎有些不对!见她脸上有些慌乱,穆子墨心下不觉暗自揣测道。
听他如此发问,骆玉华忙收敛了脸上心不在焉的神情忙摇了摇头,香儿嗓子道:“只是有些紧张罢了。”
说完低头急忙望向怀中小人儿,生怕穆子墨看出些什么追究到底。
紧接着,两人均没有说话。
骆玉华始终低着头,假意将注意力全转移到锐儿身上,余光却时不时观察着穆子墨的表情,她有感觉,穆子墨亦一直在盯着她,只是不知心中又在作何计较!
“锐儿睡着了,你别让他着了凉。”终于,穆子墨主动打破两人间诡异的气氛,咳嗽了一声,遂重新站起从她手中抱过孩子悄然走进了屏风内。
骆玉华见他如此,只好亦步亦趋跟在身后,她仍未说话,一双眸子如水一般,流动着光与影,目光不时瞟向穆子墨。
“你放心,等会儿我会叫人来照顾锐儿,他不会有事的。”穆子墨凝神看向她,故意曲解了她脸上的异样,开声道。
听罢,骆玉华只是“恩“了一声,随后跟着又走了出来。
“什么时候出发?”一颗心扑通扑通直跳,她的声音少许有些发颤。
只是相反于她,穆子墨好整以暇地坐在一旁的太师椅上,啜了几口丫鬟新上的温茶,黑眸微微抬起,漫不经心地瞧了窗外两眼,面上尤带了分懒色道:“再过半个时辰吧,只不过我还必须叮嘱了你几句话。”
说完,又转而慢条斯理地将省茶的玉杯放下,黑眸闪烁了一下,犹带了几分试探望向她。
黑沉的深瞳没由使人一惊,骆玉华点了点头,迎着那双猜不透的眼睛,脑中却是一片混沌。
“看来你不准备去了。”片刻后,她扯了扯嘴角。
纵然原本就不希望他一同前往,但是真印证了心中所想,却还是不免有些失落。
怕是世界上任何女人在危难时,也希望有个男人能坚定地站在自己身边吧?
眼中不由流露出几分自嘲,她似乎想得太远了些!
穆子墨一动不动地观察着她脸上不时出现的几分解嘲与自悲,心下亦有些了然,遂轻声道:“你该知道,我给了你机会,这必须是你自己要去面对的,时间不宜过长,我只给你一盏茶工夫,切记不可惊动其他人。”
说话间,锐利的目光始终盘旋在她脸上,未见半分动容。
闻言,骆玉华坚定地点了点头,犹细不可闻地轻叹了一口气。
一句话如绵似絮,轻得几乎没有半分力气,缠缠绕绕到心腑间去,软软薄薄,竟生出一种异样的惶然无力之感。
“另外,你这次前去的身份不是墨王府的王妃,而必须装扮成一名送饭的奴才,因此到时候你自己机灵些,不要制造些不必要的麻烦。你应知道,那个地方是皇宫,并不是一般寻常容得你放肆的地方。”穆子墨依旧严肃地瞅着她,一字一句异常严肃。
言下之意很明显,便是告诉她即使出了任何问题,后果自负,切不可连累其他,尤其是,墨王府。
心中暗自冷哼了一声,她凉笑了点了点头,声音尖刻得有些伤人回道:“王爷的意思骆莹莹明白,您放心,若出了什么事,便只由骆莹莹一人承担便是,绝对不会牵连任何人,亦不敢让王爷为难。”
说完看也不看他,眼中悄然泛起些苦涩。
心如同受着最残酷的凌迟,生生被剜出千疮百孔,淋漓着鲜血,每一滴都痛入骨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