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远见一队依仗逶迤而来,打头一袭湘妃红的宫装。看见她的轿辇,突地停了下来。
紫千神色轻傲,立在原处仰头看她。她的轿辇已经走到紫千跟前,紫千不语,也不避让,一时相互杵在那里。
夏儿上前几步:“奴婢给千侧妃请安,侧妃万福金安!”她微微一福礼,端直了身子道“皇后娘娘仪仗,还望侧妃避让。”
紫千原本不屑她行礼,听这话眼睛一抬,斜斜看她:“皇后娘娘?”转眼看着轿辇上的谌凌烟,“大薛宫里何时有的皇后娘娘,本宫怎么不知?何时下的圣旨,何时有的册封大典?”
她语气轻淡,却毫不掩饰不屑之情,神态高傲地立在前方。
谌凌烟朝夏儿看了一眼:“真是不会说话,怎的本宫是皇后娘娘,侧妃就是千侧妃了?即便是侧妃,本宫也是太子妃。”顿了一顿,眼神一暗,“让侧妃让开!”她脸侧在一边,看都未看一眼紫千,语句却极其的厌烦。
紫千愤愤抬眼看她,突地冷笑了声:“娘娘的哥哥真是好运气,这样九死一生,还能活着回来。”
“劳侧妃挂心了。”她冷冷将脸转过去看她,“本宫的哥哥安好,也愿侧妃的哥哥能安好!”
这句话突地令紫千的脸色一青,冷了眼看她:“我们赫颠的女儿向来行事光明磊落,才不会做这等见不得人的事情。你的孩子没有了,一点也不关我的事情!为什么说是我做的?”
提到孩子,谌凌烟不禁心里一颤,脸沉沉看向她,苍白的脸上愈加没有一丝血色。“本宫没有这么说过。”
“你说不是你?哼!”她冷笑,气愤地伸手在空中挥舞了一下,仿佛想抓住什么挠一下,“你分明是想针对我的哥哥!你的孩子没了,你说那血参里有堕胎的药,记恨在我的头上。皇上偏偏相信了你的鬼话,还让我哥哥退出西北枢邗二州,交出兵权。我的哥哥不在西北,这般回了赫颠就是个无战功将军,会遭人耻笑。谌凌烟,你好狠的心思,竟然利用孩子来打击报复我!”
有一阵风吹过,将她愤恨尖利的话语吹散,御河里微波粼粼,仿佛刚才什么都未曾发生一般。她心底将紫千的话细细思索一遍,不动声色地捋了捋耳边的碎发,“侧妃今天想必心绪不佳,还是早点回去歇着吧。”她挥一挥手示意抬轿辇的宫人,“走吧。”
紫千的话自身后响起:“谌凌烟,你不要想着陷害我,你的孩子已经没有了,你已经没有什么可以与我争的了,皇上他不爱你,他根本不爱你!”
寒风凛冽,刮在脸上生生的疼。她将毛领子拢了衣拢,仿佛不堪忍受这样的寒冷。紫千的最后一句话在耳中萦绕:“西苑里的康良娣怀孕了……”
康良娣怀孕了。
这话从紫千口中说出来,这样的讥诮,却又实实在在带着无尽的失望与无助。原来无论怎样的宠爱,远不如一个孩子来的令人安心。
她缓缓的低下头去,看自己平平的小腹,不久前,她的孩子还在。她伸手抚了抚,发现自己的心早已不像从前那样疼了。
她想,大约是这样的日子太久了,连心都不再有曾经的那些敏感于脆弱了。原来,她一向就是个体会不到这些的人,而今,却是太多的悲欢离合,让这样的事情看起来这样微不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