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梦终归只是梦,只要稍稍触碰便如云烟散掉。
她变了那么多,又凭什么要求别人不能改变呢?
现在的裴显,他是裴家的子孙,是裴家的继承人,将来也会是她的妹夫。
除此以外,他们并不会有任何的交集。
更不会像过去那样,她只是她,而裴显也只是干干净净的一个小男孩儿。
没有阴谋算计,没有家族约束。
没有那么多横亘在彼此之间的现实问题,像是隔开了一条大河。
她在湍急的河流彼岸远远望着那一端,而那一端的人却早早就将她遗忘在了时光长河之中。
眉妩走了会儿神,终于回过了神来。
她笑了声:“裴显,我虽然觉得你相不相信我也没有那么重要,但是我也请你稍微用你的脑子好好想一想,如果我真的后悔了想要逃跑,何必还要等到现在?”
她有那么多逃跑的机会摆在眼前,干嘛非要等到这个时候来逃跑呢?
眉妩一直觉得只要遇上了鹿悠悠的事情,裴显就会智商下线,连最基本的问题都想不清楚。
就好比现在,如此浅显的道理,连一个外人都能看得清楚明白,可裴显他不懂啊!
他永远都不懂,她在想什么。
也从未想过要去了解,她是个什么样的人。
只会用自己狭隘的思想来揣摩别人的用意。
裴显怔了片刻,眉妩无力叹气:“我不想跟你争辩,如果你这么不相信我,也可以找人来看着我,反正这种事情你也不是没有做过,我会到医院来的,就算你不打这个电话,我也会来,我比你更在乎悠悠,但是现在不行,在我没有得到答案之前,我没有办法做到放下一切去医院,再给我一点时间,只要一点点就可以了。”
眉妩将姿态摆到了底下,言语中还隐隐流露出一点卑微的渴求。
她需要的不太多,就只是要一点点时间罢了。
老实说,她真的从未跟外人服过软。
从家里破产,父母死后,她就一个人默默撑起了这个破碎不堪的家。
为了还债,这些年,她逼着自己变得坚强。
她已经许久不曾在外人面前流露出脆弱的一面了。
她知道,脆弱除了给她带来无止尽的嘲讽外,并不会帮她解决掉实质性的麻烦。
所以,她宁愿打碎了牙吞回肚子里去也绝对不会让外人看了笑话去。
可是这一次,她选择了低下头,选择了向裴显示弱。
她真的只是想获得一点时间罢了。
只要她的事情办完,她一定会到医院去,根本用不着人来催促。
裴显又沉默了。
其实,眉妩也没有把握裴显会听得进去她说的话。
她也不指望裴显能听进去,只要裴显不固执的钻牛角尖也就够了。
等了半晌,裴显终于说话了。
“你知不知道你的一点时间对悠悠来说是致命的打击?还是你认为她跟你一样还有时间继续拖下去?”
倘若不是时间紧迫,裴显也不会盯得这么紧。
他给眉妩的自由已经够多了,他承认这段时间,他也是对眉妩抱了一点希望的。
他自然知道眉妩想干什么,要不是因为知道这一点,他不可能会让眉妩这么自由的在外边瞎折腾。
可是都折腾了这么长时间,他想要的结果根本就没有达到。
所以,他不耐烦了,也不想再给时间和希望眉妩。
将希望盲目的寄托在任何人身上都是一种愚蠢的选择。
眉妩被裴显的话一噎,竟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裴显说的没有错,现在的鹿悠悠没有时间耗着。
他们可以尽情拖延浪费时间,但他们每浪费一天对鹿悠悠来说就是更加重一份负担。
就这一点,眉妩无话可说,也没得反驳。
她哽了许久,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几次张口,都没能够找到合适的语言。
最终,她无奈的颓废了下来。
因为裴显说的都是事实,并且一针见血,死死拿捏住了她的软肋。
她没有办法忽略现在鹿悠悠的身体情况,也没有办法将裴显说的话抛却脑后,继续我行我素。
可以说,裴显的话几乎已经戳破了她原本就不多的逞强。
她何尝不害怕最后的结果不好呢?
并且照着现在的情况来判断,她觉得很有可能她会被对方给拒绝。
到那个时候,她又该怎么办?
可是都到了这一步,让她就止步于此全然放弃,她想她也做不到。
各执己见,最终还是不欢而散。
挂电话前,裴显冷冷地说:“不要妄想逃跑,不管你跑到哪里我都能找到你,眉妩,我给过你信任,你最好是真的能对得起这份信任。”
说白了,裴显这就是在威胁她。
一旦她做出任何想要逃离的举动来,她毫不怀疑裴显会将她的双腿给打断掉。
总之,她哪儿都不能去,就算她真的有心想跑,也跑不出裴显的五指山,更何况,她根本没有这种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