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闻是“阿清”二字后,薛兰兮反倒是颇为释然了。这倒是的确如她所料。确实是骆夫人的所作所为。
而嫌疑最大的阴夫人,既然是豫王妃的妹子,那就自然能够想办法将此事推脱到豫王府身上。其实此时并不难查,只要稍稍了解一下他们在外厅到底说了什么,便能轻易明白这一点。
薛兰兮愣了愣,压低声音道:“此事不可轻易对别人说起,你可明白?”
折枝点了点头,朝着薛兰兮眨了眨眼睛道:“这是自然。小姐尽管放心便是。”
雨水过后,天气便一日接着一日的暖和了起来。是春天来了。
边疆的战事似乎是愈发吃紧了,季君珩整日整日的不在家里,薛兰兮只知道,皇帝似乎彻夜彻夜地与他们一起商议事情,连着好几个晚上,季君珩都是住在宫里的。
薛兰兮对边疆的战事帮不上什么忙,但是如今朝中看似风平浪静,但是风起云涌,只怕很快,便会迎来新一轮的势力洗牌。薛兰兮必须赶在此之前,尽力修补与景郡王府的关系。
景郡王妃疼爱薛兰兮,薛兰兮自然明白,只是此事若是不与陆长笙和代善说开,只怕自己往后见了他们也只是无地自容。
薛兰兮挑了一个天气晴朗的好日子,便带着折枝亲自登临。
景郡王妃听说薛兰兮来了,便亲自出来迎接。虽然她刚刚失去了一个孙子,显得有些憔悴忧伤,但是看见薛兰兮却还是笑着说:“你倒也有心,终于得空来我这里坐坐了。”
薛兰兮知道景郡王妃不过是强颜欢笑,不想要让自己难受,便一把抓住了景郡王妃的手,一面往屋里走,一边对她轻声道:“舅母,还是要多加保重自己的身体才是。”
提起此事,景郡王妃便是有些伤神,拿帕子沾了沾眼角的泪水。薛兰兮也是唏嘘了一声,并未再出声。
景郡王妃叹息了一声,拍了拍薛兰兮的手,道:“那日的事代善都回来告诉我了,长笙那孩子有些意气用事,你不要理会他就是。”
薛兰兮哑声笑了笑道:“表兄在伤痛之中,我哪里能怪他?况且昔日表兄那么帮我,凡事皆是让着我,护着我,我哪里能因为这样一点小事怪罪于他?”
“你是个明事理的孩子。”景郡王妃说着,便带着薛兰兮来到了陆长笙夫妇的院子里。院子里一股子浓重的药味,薛兰兮微微皱眉道:“代善还在吃药调理么?”
景郡王妃摇了摇头,无奈苦笑道:“她不是身子上有病,是郁从心结,此事也急不得的。”
薛兰兮说着,便进了屋子。代善躺在床上,似乎是听见有动静,便由丫头扶着,勉强坐起来身子。她脸色还是苍白的,比之之前,或许还要再苍白一些,双眼空洞无神,看着甚是可怖。
薛兰兮手里捏着帕子,不觉有些难受。她实在是没有想到,这件事情给代善的打击居然会如此之大。
这已经不仅仅是简简单单地利用与误会了,这分明,是想要毁掉代善,也毁掉陆长笙。
薛兰兮咬了咬嘴唇,看向代善,深吸了一口气,似乎是想要说什么,但是却始终梗在喉间,说也说不出来。
代善无奈苦笑了一声,轻声道:“你想要说的,我都明白。不必再多说了。”
景郡王妃便点头离去,薛兰兮也吩咐折枝先行离去。
随后屋子里的丫头便七七八八都散了,只剩下薛兰兮与代善二人。薛兰兮紧握住代善的手,定定看向代善,一字一句道:“对不起,代善……那日的事情,我很抱歉,我甚至没有能帮你查出真相。”
“真相?”代善紧闭上眼睛,脸上露出了一丝苦涩的笑意:“你看我如今这个样子,我还有时间和精力去在乎到底是谁杀了我的孩子么?”
薛兰兮顿时愣住了,代善摇了摇头道:“若说真的是必须有一人要成为罪魁祸首,那那个人必须得是我吧。我真是……罪无可赦。明明相公和婆婆都提醒过我,要时时刻刻当心。你也警告过我不要乱吃东西,结果我还是……是我错了,我把这个世界想的太简单了。”
薛兰兮静静看向代善,骤然叹息了一声,“此事谁也不能预料未来。你无需自责。孩子没了,可是你需得养好自己的身子才是,若不如此,只怕你的后半生,会过的更艰难。”
“我……还能有后半生吗?”代善轻轻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