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人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正在闲话,话题中难免会提到村子里最近最热门的人物陈凝。
“你们说,陈凝那丫头把粮站的伍主任给得罪了,以后咱们村交公粮的事是不是得受影响?你说这丫头,她这一闹,不是让全村的人都跟着受连累吗?”
“谁说不是呢,这么好的条件她都不愿意,这心可真高啊。”
有人则持反对意见,说:“交公粮是村里的事,成不成也不能赖到人家一个小姑娘身上吧?我听说苏金萍把季老太太的孙子介绍给陈凝了,那小伙子可是坐车来的,在城里跟大人物关系很好。我看这人比伍主任还厉害,长得也好,要我是陈凝,我也愿意选这个。”
“你做梦吧,也不照镜子看看你那张脸长成什么样,还想跟人陈凝比?”
这帮人正议论着,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哼了一下,说:“到底是没爹没妈的孩子,也没人管着,勾得一个个男的像丢了魂似的,咱也说不清是咋回事。”
众人闻声一看,见说话的人是祝晓红她妈、村里记分员的老婆。她这一说话,就没人吱声了,谁也不想得罪记分员,免得被找理由扣工分。
就在这时,陈凝朝着这个方向走了过来,祝晓红她妈碰了下旁边的牛翠芳,大声说道:“翠芳,你不是陈凝大伯母吗?今天陈凝跟季老太太那孙子相亲,怎么没让你家里人过去看看?这不合适吧?”
“要是过几天去男方家看门子也不让你们去,那不是打你们的脸吗?”
她说话的声音扬了出去,连对面院子里的人都能听清楚,陈凝怎么可能听不到?
她站了下来,打量着路边这些人,自然也看到了牛翠芳。
牛翠芳斜了陈凝一眼,露出讽刺的笑,说:“得了吧,还请我们家人去?她不拿大扫把把我家人打出来就不错了。”
“人家心里就没把我当成大伯母,你们知道吗?前几天我巴巴地端着一碗饺子给陈凝这孩子送去,人家连看都不看,就让我拿回家去了。”
说到这儿,她摇了摇头,叹了一声:“算了,有些人心就是硬,说什么都没用。咱们当长辈的,也不好跟小辈见识是吧?不让咱们去,地咱们就不去,没有上赶子让人打脸的。”
周围的人神色各异,都向陈凝看过来。
陈凝挎着篮子,直直看向牛翠芳,像没听到她那些嘲讽一样,脸上还带着微笑,看的时间长了,都把牛翠芳给看毛了。
牛翠芳感觉她的眼神刺眼,忍不住气哼哼地说:“你这样看我干什么,不是攀上大人物了吗?眼里也没有我这门亲戚,还看什么看?”
有些人在看热闹,有些人却觉得牛翠芳这人也不怎么样。都在一个村住着,谁还不知道谁家里是什么情况呢?
就是不知道这种情况,陈凝会怎么应付?这要是换成别的小姑娘,还不得当场就被祝晓红她妈和牛翠芳给挤兑哭?
陈凝却没有,她不但没有一点要哭的意思,反而全程都在微笑,好象这帮人议论的主角是个与她不相干的人一样。
众人都有些纳闷,感觉到这姑娘真的有些不寻常。
正纳闷着,就见陈凝温和地对牛翠芳说:“大伯母,今天要是没碰着你,有件事我一时还没想起来要跟你说。”
“正好现在碰着你了,那我现在就跟你说吧。”
牛翠芳冷冰冰地说:“我跟你能有什么可说的?”
陈凝笑了,摇摇头。说:“不,有件大事,我觉得当着大家伙的面通知你一声也比较好。”
什么大事?
几乎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陈凝的话吸引了过来,连祝晓红她妈都噤了声。
短短时间,又有人从不远处凑了过来看热闹。
陈凝隐隐被这些人围住了,她脊背挺直,脸上仍然一派和气,说:“大伯母,我说的是你们现在住的那个房子的事情。”
“那个房子,是我爸和我爷当年出钱出力盖的,这事儿村里人都知道。大伯父当时说你家没什么钱,就没出钱,帮着出了几天工对吧?”
“后来我爸和我爷陆续都走了,我爷走的时候,有交待,说你们家跟我三叔家谁照顾我谁就跟我住在那房子里。”
“后来的事大家伙也知道了,大伯母你们一家住进去了,但没让我住,说没地方,住不下。”
“那时候我年纪小,你们不让我住我也没办法。三叔又老实,说不过你们,只好把我接过去,照顾我到这么大对吧?”
周围的人都屏着气,心想这姑娘看来是要跟牛翠芳一家算帐了。
可牛翠芳一家都不是善茬,凭陈凝一个人,能说过那一家人吗?
这时,他们听到陈凝又说:“现在我长大了,我想把这事拿出来说一说。我觉得这房子有我的一份,而且大部分应归属于我。等过几天我空下来,我会找几位村里的老人来做见证,把你们现在住的房子重新分割一下。”
“看你们是赔我一笔钱做补偿,还是你们一家搬出去,房子归我,我补给你们一笔钱的好。”
牛翠芳的脸色顷刻变得煞白,气息不匀,指着陈凝厉声说道:“凝丫头,你在胡说什么?那房子是我们家的,跟你有什么关系?”
陈凝却仍笑着摆了摆手指,说:“不,跟我关系大了,当年我爷爷去的时候,立下口头遗嘱,是有见证人的。”
“村里几位德高望重的老人家当时都在,他们应该能证明。这件事在村里如果没有得出一个妥善的解决方案,我可能会去乡里走一趟,跟乡里干部要个说法!”
牛翠芳不由自主地退了两步,后背撞到树干上才止住脚步。
周围的人哪里还忍得住?你看我我看你的开始小声议论起来。
瞧这架势,这丫头竟是要玩真格的?
第20章
牛翠芳从最开始的震惊中缓过来,想到她可能要赔出一大笔钱,她心里的火呼呼往上蹿,几乎失去了理智。怒气上了头,她竟朝着陈凝扑过去,指甲挠向陈凝的脖子,尖叫着说:
“房子是老爷子留给我们家的,跟你有什么关系?你一个马上就要外嫁的丫头,有什么资格要房子?做梦吧你!”
事发突然,周围的人阻拦不及,那指甲瞬间在陈凝脖子上划出了几道红凛子,有的地方还隐隐沁出血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