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风篁接到消息时刚刚送走德妃,闻言也没说什么,问过淳嘉没其他叮嘱,便让御前侍者去了。
“娘娘。”清人看着来人出了门,就轻声说道,“陛下这是何意?是要娘娘去询问太皇太后么?可那边已经摆出这架势,只怕不好说啊!”
“茂王捅出那么大的篓子,陛下这会儿得忙着善后。”云风篁呷了口茶水,平静道,“前朝多少事情等着陛下拿主意呢,这后宫里的事情,自然是得本宫来操心。”
她思索了会儿,道,“先去皇祖母那边看看。”
到了太皇太后的居处,就见内外如御前侍者所言,伺候太皇太后多年的侍者们严防死守,如临大敌,一盆盆火油就那么明晃晃的摆在不远处。
云风篁尚未近前,已经有年长宫婢上来阻拦,不冷不热的劝道:“太皇太后业已安置,还请皇后娘娘莫要打扰。”
“这是做什么呢?”云风篁看了眼四周,缓缓道,“宫里才走过水,尔等就这般行事,却置皇祖母安危于何地?”
那宫婢沉声说道:“有劳皇后娘娘惦记!婢子们此举,正是奉太皇太后之命。太皇太后年事已高,还请皇后娘娘与陛下,以孝顺为宜。”
云风篁淡淡道:“本宫正是因为放心不下皇祖母,这才专门前来。”
“太皇太后如今需要静养。”宫婢道,“故此不宜打扰。”
云风篁又纠缠了几句,见她态度坚决,也没强闯,只道:“如今外头的传闻沸沸扬扬,皇祖母作为神宗先帝的结发之妻,难道没有话说么?”
宫婢简短道:“太皇太后乏着,婢子们不敢拿这些事情打扰。”
“荒唐!”云风篁斥道,“其他事儿也还罢了,如今可是涉及到神宗、孝宗两位先帝的,这般大事,你们也敢瞒着皇祖母?这是何居心!?”
当下就命人将这宫婢拿下,“皇祖母但凡知道前朝发生这样的大事,为着两位先帝的身后名,断然没有不过问的,必是你这贱婢欺下瞒上,居心叵测!”
“皇后娘娘!”那宫人一皱眉,喝道,“皇后娘娘请慎言!太皇太后有令,任何人胆敢上前,便点燃火油!”
“简直就是荒唐透顶!”这态度之前让御前侍者知难而退,却拦不住云风篁,她不以为然道,“试问天下间哪有丈夫儿子被污蔑而无动于衷的人?尤其皇祖母与神宗先帝伉俪情深,人尽皆知!此番皇祖母更是不顾病体,专门赶来行宫缅怀神宗先帝,足见两位长辈当年的结发-情深!孝宗更是神宗先帝与皇祖母唯一的亲生子嗣。这两位的身后名,为宗亲所栽赃,以至于堂堂先帝之尊,竟沦为天下人的笑柄!皇祖母但凡还有一口气,少不得立刻出来主持大局,驳斥那些混淆是非的谣言!”
“又怎么可能避而不见,更让尔等阻拦本宫?!”
云风篁迅速得出结论,“这一定是因为你们这些贱婢早已为茂王等乱臣贼子所收买,故此存心如此!”
“娘娘。”清人心领神会的配合道,“这两日婢子们都没见过太皇太后,焉知太皇太后她老人家如今如何了?该不会,已经被这些贱婢害了去?”
“正是这个道理。”云风篁冷然喝道,“茂王丧心病狂,之前甚至在行宫外刺杀周王父子,又还有什么事情做不出来?孝宗先帝与摄政王的身世,这天下间,最心知肚明的,莫过于皇祖母!只要皇祖母在一日,他们的污蔑,就不可能成功。如今既然胆敢诓骗天下人,没准,就是已经将皇祖母给……”
眼看她们主仆一搭一唱,竟然直接将太皇太后捶死,而且罪名扣到茂王头上,里头的人到底按捺不住:一名绀青裙衫的宫人匆匆而出,沉声道:“皇后娘娘莫要闹了,太皇太后有请!”
云风篁态度一下子和善起来,若无其事的整了整衣裙,和颜悦色道:“皇祖母她老人家可还好?”
那宫人淡淡道:“若是陛下与娘娘能够多给太皇太后些安宁,太皇太后会更好。”
“瞧姑姑这话说的。”云风篁不以为然道,“皇祖母上了年纪,怎么会不喜欢本宫这些晚辈簇拥在侧?说什么喜欢清净,那都是底下没孩子的老人强自安慰自己的。本宫出身的谢氏人丁兴旺,长辈众多,本宫懂。”
“……”那宫人面上肌肉抽了抽,懒得跟她啰嗦,只做着请她入内的手势,“娘娘请!”
主仆进了内室,就见太皇太后果然醒着,恹恹的靠在隐囊上,看神色,比上一回见到的时候,又萎靡了几分。
云风篁心道,看来神宗遗诏的事儿,对这位打击不小。
所以,更加证明了,那封遗诏,是真的。
“有何事?”太皇太后看了眼她,眼神颇为厌烦,淡淡开口。
“皇祖母当初说孙媳不该去打扰善渊观。”云风篁也懒得兜圈子,行礼毕,就自己拣座位坐了,开门见山道,“莫非就是因为那封遗诏?可是,又怎么会到了茂王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