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皇太后冷淡道:“你指使人烧善渊观的时候不是很自负?这会儿怎么会想不通了?”
云风篁道:“还请皇祖母指点。”
“自己想去。”
云风篁闻言也不生气,还真的开始想了,她边想边说道:“孙媳起初对善渊观感兴趣,是因为发现您从神宗先帝在位起,见天给善渊观厚赐。虽然这座道观传闻与皇家关系密切,但实际上,您亲自过去观中,与之来往密切,还是世宗时候的事情。神宗登基后,您就没去过两回。到了孝宗的时候,您更是不问世事,倒是庶人纪晟,打着求子的旗号,着实去了好多次。”
“可您的厚赐,从来没有停下来过。”
“妾身就想着就算您身份尊贵,不在乎那么些个东西,可也犯不着这样长年累月养着一观的人吃白饭罢?”
“不免有些好奇。”
“所以从宫里找了些世宗时候下来的老人打听了一二。”
她说到此处,仔细观察太皇太后的神情。
只是太皇太后脸上什么表情都没有,只平淡的听着。
甚至还催促了一句:“继续。”
“……皇祖母身子乏着,孙媳就不赘言了。”云风篁想了想,说道,“您跟神宗先帝,当年曾经利用善渊观,算计过世宗最后一位继后,也就是瞿皇后,对么?”
太皇太后只是冷笑,不说话。
云风篁也不在意,又说道:“只是在这个算计的过程里,您两位,也落了把柄出去。早先孙媳想不通是什么秘密,让您这许多年,都默默的花那许多银子封口。如今看来,应该就是茂王手里的那道遗诏了。”
太皇太后不置可否,却反问:“你后悔么?”
“孙媳为什么要后悔呢?”云风篁笑了笑,“这种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既不是孙媳搞出来的,也不是陛下没法子摆平,如今知道了来龙去脉,也解决了这些年来许多宗亲遭遇的疑虑,总比稀里糊涂的好吧?要怪也只能怪您老人家,没能约束好娘家,以至于神宗先帝到底不放心,还是留了道遗诏下来约束,以至于如今给陛下,给皇家,带来这许多麻烦!”
“你还是一如既往的伶牙俐齿。”太皇太后淡淡说道,“既然你觉得这不是什么大事,却非要来见哀家做什么?”
云风篁道:“自然是因为毕竟是多年前的事情了,大体经过,如今固然能够推测出来,许多细节,还是需要您老人家解惑的。”
她笑着说道,“比如说,玉山郡主之死……这可真是太让人想不通了,神宗先帝甚至能够容忍摄政王生下两个儿子,至今身居王位与侯爵之位,为什么反而不能容忍一位郡主?”
“因为没必要。”太皇太后看了她一眼,居然真的回答了,“益王与永春侯威胁不了皇帝的帝位,他们的存在,却能证明天子有着容人之量,也在一定程度上,辅佐当今。至少在诸皇子长大之前,皇帝很需要他们的协助。这两位是有着用处的,只要让他们不再繁衍,给两个爵位,倒也无妨。”
“但孝宗那三个女儿,多少是皇帝的辖制。”
“她们若是下降的夫家有助于天子,且心向淳嘉,留着也就留着了。如你所言,先帝不是没器量的人,区区公主郡主的册封,给了外人也无所谓,到底只是女孩子。”
“但云安的夫家其时已经对天子没什么用处,却何必让其子孙窃据富贵?”
云风篁怔了怔,说道:“那为什么金溪跟云安如今的幼子还活着?而且明惠膝下诸多子嗣,并无横死?”
太皇太后漠然说道:“因为哀家拦下来了。”
她淡淡说道,“人非草木孰能无情,三个女孩子,尤其是明惠,好歹是哀家看着长大的。哀家对益王也不无情分,何况是她们?”
顿了顿,她似乎想起来什么一样,又说道,“哦对了,玉山之死,还有个缘故,就是云安不老实。她私下同纪明玕的来往,真以为哀家这些人不知道?玉山去后,她大病一场,说是为女儿悲痛,到底是这个缘故,还是心知肚明,被吓着了,大概只有她自己心里有数。”
太皇太后平静道,“三个女孩子里,明惠最直接坦白,哀家也最喜欢她的性-子,所以她胡闹些,哀家也忍了。”
“云安却是小心思最多,哀家对她委实没有那许多耐心。”
“说到明惠。”云风篁挑眉问,“敢问皇祖母,庶人纪晟何以要掩藏明惠真正的模样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