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兔崽子们来的可真是时候”,杨思齐笑骂道:“谁带了酒来,咱们今天吃个痛快。”
“杨爷,朱大哥受伤了,您快来看看。”一个声音急急地道。
朱雷受伤了,杨思齐一惊,朱雷是他此次带来的人手中最得力的,挑动灾民暴乱就是他一手策划的。杨思齐站起身,从门外涌进七八条汉子,朱雷被两人架着进来。两人小心地将朱雷放在地上,朱雷右手撑地,抬起头望向杨思齐,惭愧地道:“杨爷,我被龙卫的高手暗算了,要不是兄弟们舍死相救,恐怕就不能回来再见杨爷了。”
杨思齐沉着脸,伸手一撕朱雷的左肩,衣服被扯开个大口子,露出里面紫红的伤口,鼓得像个馒头。
“被什么东西伤到?”
朱雷摇摇头道:“不知道,凭感觉像是块不大的石头。”
不大的石头伤成这个样子,杨思齐蹲下身子细看伤口。行家看门道,杨思齐发现伤处不大,正如朱雷所说是个不大的物件所伤,一个小物件能造成这样重的伤口,动手的人是高手,功力与自己相仿。如此高手怎么会轻易放过朱雷,莫不是想顺藤摸瓜。
杨思齐脸色一变,问道:“一路上可有人追踪?”
那个最初开声的汉子道:“杨爷放心,我们并没有直接过来,一路上折过数次,没有发现人跟在后面。而且我让小罗、小俞守在路口,有人跟踪应该逃不过他们的眼睛。”
杨思齐点点头,说话的汉子叫任强,心思缜密,他的话可信。伸手从怀中取出匕首,对朱雷道:“忍着点,我要替你放出伤处的淤血,要不然你这条胳膊就废了。”
说话时,匕首毫不迟疑地割落,紫红色淤血顺刀流出,朱雷闷哼一声,紧咬牙关不再出声,头上却见了汗。杨思齐手脚麻利,片刻间就挤出淤血,替他敷上金创药,包扎好。让朱雷盘脚坐好,杨思齐双手抵住朱雷的后心,运气替他疏通肩头的经络,足足忙了两刻钟方才收功。
守在外面的小罗和小俞都已经回来,杨思齐招呼大家吃东西,有人替他捞了块猪肉,杨思齐拿在手中汁水淋漓地咬着。其他人边吃东西边汇报情况,当杨思齐听到刺史艾伟带着府兵和粮食进城,神情越发冷峻,情势对他们越发不利了,有些事要提前了,今夜自己便去找找转运使衙门那群狗官嘴里所说的李典作李玉波。
江安义被李玉波安排在他的帐篷内,几块石头上面搭块木板,放了一床棕毡便是住处。江安义自然不会挑剔,何况那些民伕二十个人挤一个帐篷连转身的地方都没有,有这样的条件就算不错了。
天慢慢暗下来,大地被黑暗笼罩,停歇了一天的雨又悄无声息地下起来。钓鱼的魏主簿赶在关城门之前回去了,他当然不会住在臭哄哄的帐篷中,大堤上的稀粥民伕们吃得喷香,在魏大人的眼中是猪食不如。
劳累了一天的李玉波回到住处,刚端起碗喝了两口稀粥,巡夜的民伕闯了进来,禀道:“大人,江水在上涨。”
李玉波丢下碗便出帐篷,江安义和两名随从急急跟在他身后来到堤岸旁,借着灯笼的光亮,江安义注意到白天江水离顶部约有八尺,现在涨了近尺,看来上游又一了场大雨。
“今晚大伙辛苦点,河堤上不能离开人巡守,有险情立即鸣锣。”李玉波又吩咐道:“让人去通知附近返回的村民连夜搬走,就说河堤可能会重新决口。”
江安义有些不解地问道:“河水不过上涨不足一尺,应该问题不大吧。”
李玉波忧心忡忡地解释道:“河堤原本就质量不行,数处决口后压力减轻,现在决口多被堵上,河堤压力大增。再加上河堤被洪水侵蚀了近月,已经处处是险堤,我原以为洪水下降,等平安度过此次险情后再重新加固,看来天公不作美啊。”
林华县,城门外喝了碗稀粥后的灾民多数已经在棚屋中蜷缩着睡去,城内大街上静悄悄没有人声,偶尔有一两声婴儿的哭啼传出,悲泣这人世间的惨景。
转运使衙门的后门悄然打开,一线灯光从门隙中透出,黑影一闪,三个人影出现在街上。灯光昏暗,凹凸不平的地面如同张着巨口,随时可能跳将起来将地面上行走的黑影吞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