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氏叫史清倏笑得头皮发麻,心道莫不是沈夙出了事儿,这丫头被吓得得了失心疯不成?说起什么尸啊首啊的,竟这般泰然自若,当真是不怕晦气?
“侄儿媳妇,你也莫要太过伤感了……”霍氏小心翼翼地说道,“死的杀的都是家里的人,改日去临安叫你远房的叔父按个手印儿,佐证那苏亦雪是得了疯病的女人不就成了?多多给一些银两……没什么办不成的事情。”
闻言,史清倏幽幽抬头,发红的双眼里满是钦佩,“是啊……表婶婶如此机智,这样的法子都想得出来?”
霍氏一笑。
“只可惜太晚了,当时我将苏亦雪交给你的时候,你就该想到要如此了。”
人已经死了,再怎么签字佐证,不也都是空口说白话?且如今的有司衙门与大理寺都有敌对的势力,那张院判便是个赤裸裸的例子,黑的说成白的,白的说成红的,当着大庭广众的面儿也能够脸不红心不跳的。
任何证词都没有用,事到如今。
两耳发麻,头晕眼花,不过这么一天一夜的事情而已,史清倏却已觉得心力交瘁,宛若霜打的茄子一般有气无力的,甚至觉得一口气都接不上来,若非自己硬撑着,真的就偏头昏过去了。
露薇端了热茶上来,不等自己送到史清倏的面前时,那霍氏已经从她手里接过了托盘来:“我给我侄儿媳妇倒茶吧。”
“王妃,这……”
史清倏抬眼深深看了霍氏一眼,略略思索片刻这才对露薇点了头。
露薇吊着心思勉强退了出去,霍氏这才将杯盖一掀,端着递给了史清倏:“侄儿媳妇,吃口温茶定定心思罢,夙儿向来是命最好的,你不必如此担忧。”
“命好?”史清倏苦涩一笑,从霍氏的手里接了过来。
如果沈夙的命运也算是‘好’的话,便是街边乞讨要饭的乞丐也要是大吉的命途了。自幼丧母,继而丧父,后因猜忌身中剧毒,好容易一身的污遭都勉强洗刷干净了,到头来依旧要处处受人算计。
这样的命也配叫‘好’?
霍氏面上尴尬,陪着笑道:“哎呀,我是说夙儿娶了你是命好,你们二人福星高照,怎么会出事儿?侄儿媳妇,先吃口茶润润嗓子罢!”
“卡啦卡啦”的声音从史清倏手中响起,她在轻轻摆弄托盘里头的茶杯,看着茶杯的杯壁上害挂着几颗细腻如沙般的褐色粉末,艰难地笑了笑。
抬头,看着霍氏道:“表婶婶,我自以为从未做过对不起你的事情,你们苏家上京安家,我也未曾不周到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