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恩?”
这话说的,叫二人皆是摸不着头脑了。今日白天史清倏才将她的母亲给赶出燕王府去,晚上巧翠便来了,口口声声说什么‘谢恩’,何‘恩’之有呢?
巧翠哭着重重点了点头:“是,我那母亲,我自己也觉着是个累赘了,偷盗已经落得如此下场,到了新的府邸里头竟然还敢这般放肆,我实则惧怕那女人连累了我后半辈子的安生,王妃虽是将母亲驱赶,却并未打卖,是以我也觉着心中感激不尽,所以做了几只香包……想亲自与王妃拜谢!”
说着,只见她匆匆打开手里的包裹,里头果真躺着几只精致无比的香囊,看那上面的绣花图案,便是外行人也能看出其用了多大的心思来做。
薛应与小莲对视了一眼,但依旧有些犹疑不决,正在挣扎的时候,忽的听见了里头史清倏的声音:“叫她进来吧。”
巧翠如获大赦,面上一喜,匆匆谢了声“多谢王妃!”,这才叫小莲薛应推开了门,抱着香囊走了进去。
史清倏正靠在床榻一旁默默坐着,见到巧翠面色冷静的走了进来,偏头看了一眼:“我料你会记恨我呢,倒没想到你是个识大体的。”
“奴婢怎么会记恨王妃?”巧翠笑了笑,将香囊放在了案几上,双手整理着,“我那母亲,说是母亲吧……实则只有生育之恩,并无养育之情,奴婢这辈子也从未奢求过大富大贵,本觉得在小门小户里头做个不受宠爱的庶女便是很好的了,至少这辈子能安稳不是?可都怪她……若非是她,我这辈子也不会卷入这样的大宅子里来。”
什么人,什么命,这的确是真理。就像如今的史清倏想象不出穷困潦倒的日子要如何才能安安稳稳的过下去,巧翠当年也永远想不到高门大户中的勾心斗角,要如何才能够保全自己。
想到这里,史清倏对巧翠多了几分同情。
说到底,古代女人嫁人有几个能圆满的?要么是互敬互重、相敬如宾而无真情;要么是小门户里掰着手指头过日子的惺惺相惜;再要么,是大宅院里面看似融化富贵、实则日日胆战心惊。其实细细一想,便觉得命途实在是公平至极。挨饿受困的人一辈子或可安稳度过,大富大贵的却也要担忧前途。
收拾好了香囊,巧翠规矩的将手收在袖子里头,轻轻走到了史清倏的身旁来,史清倏还有些纳闷,怎的今日巧翠的气场或有些不同,便听得她幽幽开口:“王妃一辈子都是如此的好命,想来也是没体会过挨饿、与野狗抢食的日子。”
这样的日子,在她刚被赶出家门的时候有幸体会过两年。
史清倏略微挪了挪身子,上下看了巧翠一番,“人生在世本就各有各不同的悲痛,我没体会过你的难处,我的难处……你自然也不会知道。”
巧翠面色发冷,不等她开口说话,只听得外头尖叫一声:“王妃!快走!王妃——”
史清倏与巧翠皆是一怔,但极快反应过来,巧翠原本那张平静的脸忽然变得面目狰狞,藏在袖子里面的手往外一掏,手中竟我这一枚明晃晃的匕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