潜顺斋开了一间宽敞的屋子作为了专门听学的地方,沈南枝叫下人将窗子都换成了轻薄的,光透进来屋中十分明亮。而座位上则都设了地笼,一早便有下人过来准备着,如今推门一入,只觉得屋中暖烘烘的。
屋中放置着一锦缎轻纱的屏风,将男席女席隔开。每人的位子上都放置着红木镂空雕花低矮翘头案,底下则是细软的蒲团与刺绣锦缎的软垫,至于其他用具则都是自己携带,现基本都在那群正于抱厦候着的下人们手里。
陆云祈的位子在最前头,能够对下面的景象一览无疑,除了基础设施之外,还有一根黄梨花木制成、柄上带了雕刻的、又细又长的教棍——这是陆云祈在看过潜顺斋后唯一的要求。
不过沈南枝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只不过在座位的编排上没有尽心,想让人们来自己选择位子,却就是如此导致众人一下子吵了起来——
沈家座位主人家,坐在好的位置上自然也无可厚非,不过沈思成自幼便从不争不抢,主动提出要将自己第一排第二位的位子让给赵苏沂来坐,道:“赵家兄长年纪最大,理应坐在第一排的位子上。”却不想弄得陈家二人满脸幽怨——
论年纪编排的话,陈博延与陈博明不过与赵苏沂相差几个月,比沈思逢年纪还大,按照沈思成这么说自己才该坐在第一排最好的位置上去,可沈思成只说了赵苏沂一人,不就是看他出身好,而陈家出身差一些吗?
这屋子内屏风在最中央,所以最好的并非男席那边第一排中央,而是第一排最左侧的地方,这里离着先生最近。
那陈家三郎陈博延骄纵惯了,现下自然也忍不住,道:“瞧思成弟弟说的,按照年纪排列你家哥哥就该去后面坐着了,我与兄长皆与苏沂年纪相仿,你如何不让给我们?”
沈思成一贯乖巧,憋得面脸通红。
男席那边见状,谁也不敢先一步落座了,沈南枝尚未来得及去劝,只以为女席倒不至于如此,却不想打脸说来就来,那江晚宁上前一步,道:“我姐姐最年长,理应坐在最前头的位置上面吧!”
“我呸!”闻言知夏当下便炸开了,指着江晚宁鼻尖便骂道,“还你姐姐坐在最好的?我告诉你,咱们这边只我小姑要最好的,有什么也要我小姑姑选完了再说,你以为你们江家的两个算什么东西,也敢爬到我小姑姑头顶来了?不过是靠着打秋风才得以混进来听课的下人罢了!我看就该出去抱厦里头旁听才好!”
沈南枝无奈——首先她可不愿意坐在最前头,其次是知夏这性子是在火爆,骂起人来便什么也顾不得了,亏得身边侍奉的人都知道她是个嘴比脑子快的主,也知道知夏对待婆子丫头十分不错,可这话叫别人的下人听了去总不免心寒。
“好了,不就是个座位嘛……”沈南枝苦笑着,本想就这样将位置让给江晚棠也无妨,扭头却见到那江晚棠早已拿起帕子来抽抽搭搭的,顿时心下觉得反胃,不想再说话了。
隔壁的男席也听见了女席的声音,尤其那江晚棠抽抽搭搭的声音更叫人心里头窝火,惹得陈家三郎陈博明心绪混乱无比,也忍不住骂道:“思成弟弟不好如此做人罢?不就是看着赵家的出身高一些?可我们陈家,母亲与夫人也是关系甚为密切,我家姐姐与你们家南枝姑娘也是一贯的好友啊!”
这下,倒是知道陈夫人是母亲、陈婉舒是他姐姐了。
沈思成小脸儿憋得通红,支支吾吾道:“可是……可是苏沂哥哥毕竟是侯府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