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不过几日,江晚棠便憋出一个大招来。
沈南枝刚下课回到了安园,今日因写字的事儿又叫陆云祈“名正言顺”地罚了半本的字帖,正在苦闷至极,却不想江晚棠忽然来访。
只见她一身素净的衣裳,双眼哭得通红,一见着沈南枝便迫不及待地“噗通”一跪,一面哭一面使劲儿磕着头。
因那次上吊,江晚棠便一直没有再去家塾里听学,连带着江晚宁也不见了踪影。沈南枝本以为二人是彻底的恨死自己的,却不想今日便哭天抹泪地跑到自己的面前磕头来了。
沈南枝一头雾水,却还是叫丁香将人扶了起来,给她搬来了一小杌却也不肯做下,她便没再强求,只问道:“晚棠姐姐这是何意?”
江晚棠哭得泪水横流,一面哽咽着一面说道:“姑娘,先前都是姐姐叫猪油蒙了心思去!你知道姐姐是个没见过世面的,书也没读上几日,根本便是狗屁不通的!这才……这才在梅园对那梁家四公子说了一翻那样的话来,如今想来可真是肠子都悔青了,姐姐只怕妹妹你因此怪罪于我,想我们二人虽不是血亲,可这么些年来却也只有妹妹你是真心实意的关照着我们母女三人的……姐姐便是摔断了腿、叫人给打死!也不敢再得罪于妹妹了……”
沈南枝更是摸不着头脑了。
江晚棠竟诚心悔改了?不过心里诚不诚她不敢确定,可看着她那磕头磕得沁出血丝来的前额便觉着自己也疼,不由得佩服这江晚棠还是有几分魄力的。
不等她再说话,江晚棠已经从身上摸索出几张纸来,双手捧着要给沈南枝看:“好妹妹,姐姐是真的后悔,为了表示姐姐的忠心,姐姐这几日托了好多关系才去了有司衙门,给我们江家三人都出了新的身契来……姐姐连身契都签好了,日后便是沈府的下人!”
沈南枝一愣:“什么?”说着便急忙叫丁香拿了她手里的东西来。
果真是身契与卖身契不假。
原本江氏的身契都不在手上,可她们又的的确确还是江家的人,江家手里也定有三人的契籍文书在的,是以身契之事一直都是不明不了的。
衙门虽可重新登记人口,却不是轻而易举就能够办成的事情,若是无人证明其身份,怕是单凭江氏三人是做不到的。
见沈南枝面上狐疑,江晚棠咽了咽唾沫,道:“是……托了夫人的关系,有夫人出面,事情好办得多。”
没想到竟是连史氏都出面了,那么此文书便必不可能是假造而成的了。
可江晚棠怎么会甘心做沈府的下人呢?她不是向来心气儿最高,便是穷苦的读书人都看不到眼中去的,怎么如今倒是肯“屈尊”了?
不过,既然已经入了奴籍,看来便也掀不起什么腥风血雨来了,沈南枝只当她是叫梁家退婚的事情冲昏了脑袋,是以才决心痛改前非的。
她就将身契给收了起来,再看江晚棠时不免多了些许的疑惑,却还是轻声道:“既然如此,你和你的妹妹便不好再继续呆在黛园了。”都是下人了,自不好再姐妹相称,“嗯……至于去处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