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闲的鬼子兵,找了一个地方,将身上的枪支放到一边,翘着二郎腿,半躺下来,从兜里摸索出一盒香烟,抽出一支,将其点燃,很享受的吸了一口,样子十分的惬意。
一旁的雷耀早已经将拳头紧紧的捏到一起,看着周围的日军士兵已经走到其他地方,他摸了摸怀里的匕首,眼神中闪过一阵寒意,渐渐靠向那名吸烟的鬼子。
突然,日军士兵听到有人在叫自己的名字,他猛地回头,看向路口处。
雷耀急忙低下头,藏起手中的匕首,眼神不经意的瞥向鬼子所望的方向,只见一名鬼子兵提溜着两袋东西,朝着此处挥舞。吸烟的鬼子士兵,拿起枪朝着路口跑了过去,看到袋子里东西十分兴奋,根本不顾还在此处收拾尸体的难民,拉着那名士兵就奔向了其他地方。
看到鬼子远离,雷耀立刻会意士兵离开此地,赶向中山码头的方向。
此时的中山码头很静,只有浪花扑打沙滩的声音,尸体就像是河边的沙子一样到处都是,有的半掩在沙子里,有的漂在河面上。
看到这样的光景,雷耀身子忽然向后踉跄了几步,脑袋嗡的炸开了,感觉四周的空气轰然爆裂,只得用双手紧紧的摁着自己的脑袋。他的心脏砰砰直跳,仿佛要跳出他的胸口,他朝着江面大吼一声,声音响彻江面。
紧接着江面传来了几声枪声,子弹呼啸着从雷耀附近穿过。一颗从他的臂膀擦过,雷耀被带的微微后退。
看到雷耀仍然站在那里,士兵们赶忙提醒他,可是雷耀依然无动于衷,只是呆呆的望着江面。见势,一名士兵猛地站起来,将雷耀扑到在地,紧接着又有几发子弹从头顶呼啸而过。
士兵们不明白,一向行动敏捷的雷耀,为何此刻变得如此迟钝。
雷耀自己也是一怔,刚刚他直直愣在那里,就好像是出神了一般。他扭头看着臂膀上血红的伤口,皮肉已经被撕去,可是竟没有感到一丝疼痛。
中山码头下面,鬼子兵正在对死去的难民进行清查,雷耀的一声怒吼引起了他们的注意,正朝着雷耀的位置跑来。
清醒之后的雷耀,立刻开始扫视四周,他注意到码头中央有一挺水冷式马克沁机枪,应该是鬼子用来屠杀难民的。
随即用手指了指,示意他与一名士兵先过去,其他人留在此地吸引火力。雷耀的腰间其实有两颗手榴弹,可以轻易的消灭这群鬼子兵,但是他不想让难民的尸身也跟着这几名鬼子受到牵连。
零零星星的枪火,从雷耀位置响起,士兵们都没有露头,只是随意的开了几枪,为的是将鬼子引到此处。
用于躲避的石头发出砰砰作响的声音,一名国军的士兵将身姿压得很低,身体全都匍匐到地上,跟着雷耀一起沿着内侧继续爬行。
爬到机枪的位置后,雷耀立刻拿起一板子弹插了进去。不经意间,他的手碰到了机枪筒,竟然感到一丝温热,顿时心里的悲痛又增加了一分。
朝着远处的士兵比划了个手势,马克沁机枪在一瞬间又变成了从前的嚣张模样,密集的子弹如暴风骤雨般扫向几名鬼子兵,他们的身躯在连续命中几发子弹之后,几乎变得破碎。四肢随着身体摇晃,像是被手榴弹炸过一般,分散到了四面八方。
作为刽子手的他们,终究还是成为了这群难民的陪葬品。
雷耀用手挡在自己的面前,他不知道为什么,面对满地的死尸,他竟然本能的感到愧疚。来晚了,终究是来晚了,这或许是他的错误。
除了中山码头之外,日军在南京城仍然有许多屠杀地点,他已经错过了一次,就绝不会错过第二次。
随即雷耀带着士兵,继续装作难民,前往仙鹤门的方向。
在中山码头的对岸,浦口的附近,一个人抱着一节木头,在寒风呼啸的冬夜,从江边慢慢游过来,托着湿淋淋的身子,他上了岸,随后步履蹒跚的走向了树林的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