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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13)(2 / 2)

我们刚刚见到的那个山洞,或许可以去看一看。江屿圆滑地试探着。

萧向翎背对着江屿,肩膀轻微地起伏一下,随即转过头来。

刚要开口,眼神却凝滞在了江屿半开的领口处。

火场上的皮外伤本身就没好利索,又在河水里泡了许久,包扎的白布条已经彻底湿透,伤处泛白的皮肉外翻出来,将布条染上了丝丝缕缕的血红。

或许是周遭的风过于冷了,江屿忽然被那含着热的视线盯得有些不自在,下意识拉了拉领口。

好。萧向翎错开目光。

石洞中出乎江屿的想象。

本以为里面会是曲径通幽,一片狼藉,却不想是一片整洁的空地,甚至还有石床一类基本的摆设。

而各处都盖上了一层浓重的灰,显然是主人很久没回来了。

萧向翎出去捡拾木柴,江屿便在洞内小范围走动起来。

他脱掉湿透的外衫挂在一旁。身上的伤口被水泡开,稍微一牵动便摩擦得痛极。但江屿却仿佛并不在意一般,一手拂去石床上厚重的灰,另一只手又拢了拢领口。

身下不一会就坠出一小滩深色的水迹。

石洞内光线昏暗,而江屿的指尖已经几乎没了血色,如纸般的苍白拂过石床喑哑而厚重的黑,石床的纹理一寸寸浮现在眼前。

灰黑色的角落处,颜色却略显暗沉,还有着偏硬的凸起,随着岁月的打磨泛出罕见的棕褐色。

江屿心下一颤。

这是血迹。

而石洞口,细碎的脚步声也在此刻响起。

第21章

萧向翎捧着一堆柴火进来,手中两个火石摩擦几下,便生出了火苗。

潮湿的石洞内瞬间温暖起来,亮光将彼此的身影投在石壁上,恍惚摇晃着。

被火一烤,江屿愈发觉得身上的伤口难受得很,便自顾自在角落里褪去上衣,一点点揭开沾血的布条。被水泡得泛白的伤口随着他的动作再次绽裂,却不再有鲜血流出来。

需要帮忙?背后的声音传过来。

江屿随意点了点头。

上衣与布条被晾在一旁,萧向翎却从衣前取出一小把草药。

那草药长相古怪,颜色偏深,状似婴儿的巴掌。只是上面还带有泛凉的潮水,明显是刚从外面采回来的。

这是什江屿话说到一半,萧向翎已经将草药扯碎,将挤出来的绿色汁液,滴到了江屿后背伤势最明显的地方。

江屿倒吸一口冷气,差点将自己的舌尖咬出血来。

我也不知它名什么。萧向翎嘴上说着,手下动作未停,但对烧伤愈合性极好,不会骗你的。

会有些疼,忍一下。

萧向翎尽量快地滴好草药,随即拿过一旁的布条,帮江屿包扎起伤口。

手搭上肩膀的一刻,不出意外地摸到一片冷汗。

如果说上次在沐浴中是无意瞥见,那现在便看得清楚。

江屿的上身比他想象的还要瘦一些,劲瘦而有力的肌肉薄薄贴在骨骼上,甚至勾勒出肋骨一条条的形状。

而让人无法忽视的,是江屿身上的伤疤。

有些已经暗沉褪色,有些轻微隆起,最明显的,还是心口的那一处醒目的红。

萧向翎的心跳陡然加快,强烈到诡谲的熟悉感再次破土而出。

这是怎么弄的?他压制住心底的冲动,将布条紧了一圈,盖住那道疤。

江屿顺着他的目光随意一瞥,不经心道,是胎记。

萧向翎手上一顿,连声音都有些沙哑的颤抖,你颈上坠的玉,是怎么来的?

我也不是很清楚。布条缠好后,江屿扯过一旁的衣服披在身上,记忆里是一直有的,有人说是我生下来就带着,有人说是我母妃留下来的。怎么,萧将军总是对我这块玉如此感兴趣?

萧向翎没回话。

他呼吸有些不稳,眼神紧紧盯着江屿颈前那一抹闪着光的红。

这未免有些过于巧合。

从初见开始就有的诡异的熟悉感,两人重合的地方不计其数,连剑术都有吻合之处。

却又有着更多的不同点,一次次让他对自己的判断产生怀疑。

太像,又太不像了。

萧向翎终究没说什么,眼睛盯着火苗,又添了几根柴。

洞内开始变得燥热。

江屿大概是真累了,难得没在一旁费尽心思套话,只是阖着眼睛靠在石壁上,像是睡着了。

萧向翎深吸一口气,松开一直合起的手掌。

而手掌中心,赫然躺着一枚极细的银针。

是刚刚江屿穿回衣服的时候,腰间暴露出了一闪而过的寒光。而萧向翎为他包扎伤口的时候,便下意识顺了过来。

宫宴当天,丞相中毒身亡,死因是小臂上一个针状伤口。

后来罪名一并推到江驰滨头上,但萧向翎并不觉得此事会如此简单。

甚至连江屿自己中毒,都像是一个迷惑人的幌子。

皇上把这个案子交给他和夏之行,而事实上,江屿从未脱离过他的怀疑范畴。

要事当前,两个人都无法做到问心无愧,无法做到完全的交付与信任。

那银针前端带着些乌黑,明显是浸过毒。而从刚刚藏匿的位置来看,大概是江屿习惯随身携带的器具。

就像那把他藏匿在小臂中的软剑一般。

谁也不知道,这个看似柔弱可欺,清秀冷峻的年轻人,还隐藏着多少别人不知道的手段。

萧向翎犹豫许久,终究还是决定将银针别回江屿的腰间。

他不想再这个时间点上,与江屿纠结这件事情。

石壁旁却突然传来竜竜窣窣的响动声。

而江屿竟不知何时,早就睁开了眼,眼神清明,不掺半点睡意。

萧向翎对视过去。

在晦暗的石洞里,再针锋相对的目光都会显得缺乏攻击性。更像是从两个方向奔来的水,隐含着迫切的欣赏与惺惺相惜,最终相互消融,向着海的方向奔去。

是我。江屿坦然道,我没想瞒着你,可能也瞒不住。

要不这样如何,我把此事始末说与你听,换你把面具摘下来。江屿轻声道。

只是摘面具?沉默良久,萧向翎哑声回应。

如果可以的话。江屿一笑,我还想听听你那故人的事。

柴添了一根又一根,江屿靠在石壁上缓慢开着口,萧向翎始终面向着火苗沉默。

银质面具被放在了地上。

侧面看去,他的面部线条分明而富有质感,像是用刻刀精雕细琢出的人塑。目光深邃而澄澈,里面看不见任何他惧怕的东西。

那是他见过最干净的眸子。

人不知而不惧,是为纯粹;知而不惧,才是为勇。

整个案子江屿交代得清楚。江驰滨要加害于他,他故意没喝酒盏中的酒,中毒、吐血都是事先安排好的假象。

丞相挑衅也同样在意料之中,他与若杨一案关联重大。手中夹的剧毒银针事先便准备好,在夸赞丞相衣料时将其刺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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