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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38)(2 / 2)

突如其来的陌生情绪令他惶恐,逐步试探着,却始终不敢靠近。

他便试图用一些其他的东西来转移注意力,却又不知两人之间的关系究竟如何,是否可以信任到可以交谈此事的地步。

想说什么?萧向翎注意到他的欲言又止。

你记不记得数月之前,先皇让你去查若杨宗卷丢失一案,之后那宗卷却莫名其妙出现在他宫殿的御案之上。

当然记得。萧向翎回道,我想在夜里潜进你宫中去查探,被你拦住,我们还打了一架。

江屿有些不自然地勾了勾指尖,将话题转移回来,那你应该早就想到,真正的宗卷在我这,而故意放到御案上那个,则是被假冒的。

自是有所怀疑。萧向翎坦白,但自从知道你就是七皇子后,便也没再深究这件事。他动作一顿,我并不想在暗中查你。

真正的信纸上,是绘有梅花的。江屿声音极轻,仿佛在空中吹口气就散了,所以除了我也没有足够的证据确定。唯一的反常之处是,那封信的梅花色泽略深。

萧向翎动作微顿,忽然想到什么似的问道,你可记得那信纸有何不同?

江屿一愣,如何从信纸判断?

一般来说,北疆与中原的常用纸不尽相同。北疆的纸张偏厚,更为粗糙,不吸墨;但京城的宣纸更软,调墨时不能掺太多水,否则容易晕开。

萧向翎继续说道,昨日在贺楼青那张信纸是京城所制,若想绘制细化的梅花,便不能令墨水洇开,朱色掺水极少,所以颜色更为厚重。你刚刚说的色泽略深,或许就是这个原因。

江屿忽地站起身来,仓促间甚至下意识攥住了对方的手腕,说道,再到贺楼青那去一趟,我有些事情要问。

贺楼青猜测江屿会再次前来,但没想到竟如此之快,又显得有几分急切。

还没等几人进帐坐下,江屿便直接问道,贺楼前辈可还记得,我母妃与你通信之时,一向用的是何种信纸?

就是这种。贺楼青从桌案上随便取一张过来,若杨从小用惯了这种信纸,怎么?

江屿将信纸接过,只见其色泽偏深,材质偏厚,俨然不是京城皇宫中常用的那种软宣纸!

那些人将信件伪造得天衣无缝,却独独没想到两地信纸的差异,而若非萧向翎今日提醒,他也全然不知最有说服性的线索竟是在信纸上。

还有一事想问前辈。江屿抬起眸子,径直看向对方的眼中,你可知我母妃为何会别人所害?

原因有很多,可能是宫中嫔妃争宠相斗,毕竟若杨当初受宠得很,几乎是众人的眼中钉

他说这些话时目光平稳,语气坚定,常人完全看不出破绽。但江屿却觉得这些话过于熟练,以至于像是早就背熟过一般。

而就在此时,他看见对方眼中闪过的心虚与慌乱。

主要原因定非如此。若是前辈也想查明当年真相,也必须要与我坦诚相待才是。江屿紧盯着对方眸中的变化,我今天来主要是想问前辈,可否知道冰舌草一物?

在这三个字吐出的一瞬间,江屿看见贺楼青眸底呈现出一种陌生的植株,具体模样却十分模糊,只能大体看出是翠绿的颜色。

前辈或许也不知道它具体是何模样。江屿回应,但我母妃与你的书信中,又为何会出现此物?

贺楼青微眯起眼睛,审视着江屿良久,随即缓缓猜测道,你看过此案的宗卷。

僵持片刻,贺楼青终于长叹口气,承认道,当初若杨一案,我们的确猜测是与冰舌草相关,但是极难查证,若杨对于此事向来谨慎小心,连同我们的信中都说得委婉含蓄,他人又如何会得知若杨拿到冰舌草一事。

你是说,冰舌草当时在她那里?

从信件中看大概是这种意思,但她应该只是找到那两把剑,但并未将其取出。

一剑至阴,一剑至阳。江屿说道,她在信中写道吾心甚悦之,又是指的何意?

是说两把剑的保存地点。贺楼青对江屿知道的内容有些惊讶,一把在她本人处,另一把则在她心悦之人身上。

江屿一愣,从未想到这句话竟是这层意思。

正思索,帐外却忽然进来一位士兵慌张来报。

殿下,萧将军,军营里面出了点事。

皇宫内部,江淇坐在寝殿中的椅子上,一旁站着一个身形极瘦的男人。门与窗都死死关着,而殿内的烛火也刻意只点燃了两根,愈发显得其中森寒阴冷。

若是细看,不难发现江淇用长衣将自己紧紧围起来,眼神慌乱地扫向四周,不住地颤抖着。

大大师。他抖着说道,你听没听见,那个声音。

殿下,那是风声。一旁的大师声音依旧略显尖锐。

不你看!江淇双目陡然睁大,用力指向窗上的一团光影,那是什么,是鬼。

殿下,那是烛光。

缓了好久,江淇才微微平静下来。

自从当上皇上之后,他便日夜心神不宁,尤其是数起凶杀案在宫中出现之后,更是容易一惊一乍,晚上甚至不敢独自入眠,整个人也愈发疯癫。

白日里上朝时还是再正常不过,但每到夜里,他便总是叫嚷说自己能看见乱七八糟的东西。

他请跟随他多年的道士为他出一份安神药引,每日服用。但即使凶杀案在那一夜便戛然而止,他疑神疑鬼的症状却并未减轻。

陛下先服药吧,需要多休息。道士将一旁的药碗递给他,看着他皱眉一饮而尽。

不知是否是心理作用,饮下汤药之后,江淇觉得心神都宁静了许多,这才稍微镇静下来。

大师你说。江淇转头,特意伪造北寇轻兵入侵的假象,让江屿带少数倍的军马前往出征,他竟然还活得好好的。

你还记得吗。他声音僵硬,当初在宫宴上,丞相与他都中了剧毒,但他却没死;在太子宫中起火之时,他冲进去救人,还是没死;如今在如此狭隘的山谷与数倍敌军交战,竟还是毫发无损。大师你说,他是不是冥冥中有什么人护着,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做?

怎么做?江屿必须死。道士似是有几分恼怒,我夜观星象,若是江屿不死,将来一日必成后患,甚至威胁到你的皇位。无论用什么办法,此人决不能留。

那该如何办。江淇有些颓然地靠在椅背上,如今他人在北疆,又手持军马,比曾经更难对付。

这有何难。道士低声道,方法之一,令江屿与萧向翎二人反目成仇,挑拨离间;方法之二,强制勒令他们回京。

如何强制江淇望着对方的神色,忽然明白,大师是说,利用夏之行

对方点了点头。

那便叫他进来吧。江淇靠在椅背上,眼神茫然地盯向暗处,轻声说着。

道士又点亮了几根烛,抬步走到门口,缓慢将门拉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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