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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7五牙一(1 / 2)

曹营兵马进到八百步内后,佛郎机炮手们就不断让通事过来询问开炮的时机。彭光回答了几次不耐烦起来,朝那通事吼道:“你狗日的告诉这群番鬼,无我军令,敢开炮的全都摘了瓢塞炮管里去!”

那通事吓得屁滚尿流,一溜小跑和佛郎机人叽里呱啦一阵说,也不知是不是将彭光的意思原封不动传达到了,总之后来佛郎机炮手们果然变得很安静。

彭光耐心等待着,目测曹营兵马临近五百步,始才下令发炮。

久等多时的佛郎机炮手们立刻忙活起来,炮身、炮车等等已提前调整完毕,所以几乎是眨眼间,五门二号红夷炮同时轰然,响若霹雷,声震十余里 。眼到处,三枚铁丸打在曹营兵马之前的空地上,陷坑裂石,另两枚则刚好落到了阵中,白烟混杂着血花,瞬间将平齐的阵势凭空撞开个口子也似。

彭光粗粗估计,只这两枚铁丸,就至少打死打伤了十来名敌兵,一时错愕。还没回过神,当炮手们用铳规测好了矩度,第二轮炮击旋踵而发,这一次,准度较之试炮大大跃升,五枚铁丸全都飞进曹营兵马阵内,顿时掀起“滔天巨浪”。

两轮射罢,通事跑来请示是否要调整打击方向,彭光本对火炮没抱太大期望,依照往日经验只觉得用来吓唬吓唬对面、差不多时候就可以撤了,哪里认真考虑过倚重火炮的使用策略,如今见此“对军攻打,准如设的”的表现,震惊之余,口中所说唯有“照着贼寇给老子狠命打”之类而已。

五门二号红夷炮连射五轮,曹营兵马阵列已然东倒西歪,嚣然大乱。红夷炮的炮管滚烫需要清膛降温,操作过程中曹营兵马刚好进入大佛郎机炮的有效打击范围,于是七门作为补充火力的大佛郎机炮接替开炮,炮手以炮身本身带有的照门和准星,瞄准敌阵三点一线进行射击,精度固然比不上有铳规与炮表辅助的二号红夷炮,可因为射速甚快,威力同样不凡。只见得每门大佛郎机炮母铳皆有八九个子铳轮流替换,炮手取铳放铳,迅捷无比,仅仅一小会儿 ,彭光就连听了六七轮炮响。

白烟消散,曹营兵马偏西一部前列数排早已破碎糜烂,可比死伤更可怕的是意志的动摇。那部曹营兵马总共有着近二千人,此时屡遭炮击,细细算来不过死伤十之三四,然兵士在密集的炮火打击中,心惊胆寒,士气跌到了低谷,已经抑制不住出现了临阵退缩的现象。彭光审时度势,命前排兵士继续以弓弩、鸟铳齐射,一时间矢弹交飞、炮声连连,曹营兵马偏西一部难以支撑,在进到二百步后反而开始往后退却。

罗汝才见己军一部溃散而归,勃然大怒,揪住带兵的范鼎革就要斩首,罗戴恩苦苦劝住道:“官军火器锐利,集中打击一部,无论是谁都支持不了,眼下赵应元仍在挺进,李汝桂在东少受攻击,可借着赵部继续吸引火力,速令李汝桂领骁骑冲击官军火炮!”

范鼎革磕头乞求道:“小人弹压兵士不利,愿戴罪立功,拢了乱兵复进,此番务必杀到官军阵前,否则自裁以殉!”一连又磕几个响头。

罗汝才一脚踢开他,骂道:“杀才,既然这样还不快滚去,少在老子面前碍眼!”

曹营马军尚有千余,全都混杂在李汝桂的部队中。李汝桂既得令,旋即抽出马军脱离步兵向起浑营正面冲击。当是时,赵应元部与起浑营阵线相隔不足二百步,范鼎革部溃败后,他部便成了对面的重点打击对象。

彭光心有计较,知二号红夷炮与大佛郎机炮不能发射过频,故而在赵应元部从二百步到一百步的这段路程中只用弓弩、鸟铳进行阻击。赵应元部压力陡降,抓住机会奋勇猛进。只可惜才到百步,准备完备、等候已久的起浑营火炮登时大作,铁丸、铅子纷纷迸射,与飞矢、铳丸相合,震天动地间赵应元部兵士如风中麦穗仆倒泰半。

赵应元自己也不免为流弹击伤左臂,再听塘兵急报,本部兵马竟已伤亡三分之一,士气大坠,同样出现了军心浮动的迹象。好在范鼎革部卷土重来,增援及时,两部前后递进,阵脚稍稍稳固。

正面曹营兵士当还有近三千人,彭光随后得知了李汝桂部马军的异动,一面派人向赵当世、郭如克禀报,一面下令将火炮撤下。

李汝桂盘算得很细,他引军悄悄兜了一小段路,直到距离斜向起浑营前线阵地仅百步时发起全速冲锋。按照他以往的经验,将固定的火炮拆卸运走要费不少时间,百步路程,马军须臾可至,只要将火炮及位处前列的官军远程部队搅乱,就可为正面的友军争取到足够时间跃进,再合二为一,肉搏血战,自能扭转不利。

可冲到中途,令他惊讶的是,透过憧憧人影,可以观察到,官军阵前那十余门火炮,居然几个呼吸间就给官兵们推着隐入了阵内,完全不见想象中那些拔钉抽榫的繁琐步骤。若非亲眼见到有人在操作,火炮撤退的速度如此迅速让李汝桂简直以为它们个个都成了精,见势不妙自行撤离了。

“继续冲!”李汝桂身先士卒,挺枪不停。火炮撤了就撤了,前方还有官军的其余远程部队,从侧面冲击,能给对方造成巨大的伤亡。

只不过天不遂人愿,在后阵待命已久的赵营马军岂会给他破坏己方阵列的机会,几乎是在李汝桂纵声呼喊的同时,飞捷右营的千余马军自南向北,将正在横向穿插的曹营马军生生截断。受到袭击的曹营马军瞬间好似被掐住中心的蚯蚓,首尾顿时朝着受创的中心点凑拢过来,与飞捷右营混战在一起。

除此之外,原先一直在阎河东岸观望的周遇吉、刘光祚千余马军抽刀纵马,越过泥泞不堪的阎河河床,向西迂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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