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达奉命,仓促之间雇了一辆马车。胡乱装了一些行礼,便将高拱老两口子搀扶出门。
高府四周戒严,除了锦衣卫缇骑兵,见不着一应闲杂人等。
“咿呀?可算出来了,还以为躲在屋里绣花呢?磨蹭半天,上路吧,我们还等着押送呢。”扇老奴耳光的那名校尉不耐烦地催道。
“押送?”水墨恒诧异地问。
“对呀!上司一再叮嘱,要尽快将高老头子押出京师,更不允许他与任何官员接触。”校尉话语中,对高拱带着一股蔑视,对水墨恒带着一股警惕和敌意。
“我现在接触了怎么着?能咬我不?”
“你……”校尉很生气。
“你什么你?一边儿去。”水墨恒喝道。
高拱回首,落寞地看了看自己曾经的府邸。
“还流连啥子?现在又不是你的。”校尉踮着脚,一副欠揍的样。
“咦?我说你话咋这么多呢?”水墨恒按捺不住心中的火气,本来高拱身为国家重臣,刚刚退下来,理应得到关怀和慰藉,不料遇到这帮锦衣卫,说话阴阳怪气的,听着很不受用。
“水少保,你忤犯圣意在先,这会儿就不要给我们制造麻烦了。”千户走了过来。
“是你们一而再再而三地给高老制造麻烦,怎么反倒说起我来了?朱老今天不在,若在现场,我得当着他的面扇这厮两巴掌。”水墨恒指着旁边的校尉。
他口中的朱老,当然指锦衣卫都督朱希孝。
千户和校尉均是一愣,只是听说水墨恒嚣张得很,没想到嚣张到这种程度,纯然不将锦衣卫放在眼里。
“高老,请。”水墨恒见高拱步履蹒跚,意欲上前扶一把。
不料高拱憎恶地一甩手。
“哈哈,哈哈,原来老头子根本不领你的情啊。”旁边的校尉幸灾乐祸,哈哈大笑。
啪!
一声脆响。
“这一巴掌,是替刚才被你揍的那位老人打的。”
校尉尚未反应过来。
水墨恒第二巴掌跟着扇出去了。
啪!
又是一声脆响。
“这一巴掌,是替高老打的,老头子是你叫的吗?”
还没结束。
啪!
第三响紧随而至。
“这一巴掌,是让你记住:以后少说话,多做事。”
水墨恒打完,扬长而去,看都不看校尉和千户一眼。在场的缇骑兵一个个都傻眼了。
“该打。”听到脆脆的巴掌声,高拱说了两个字。
他对水墨恒本来真的没什么恶意,只是因为一下子被削职,心中满是怨恨,脑海中走马观灯似的旋转着两个人影:一个是冯保,一个是张居正。反正与这两个人关系密切的都憎恨。
马车就停在胡同口。
这时,京城不少平民百姓过来围观。当然,其中也混杂着一些穿着便服,但不敢露面的官员。
看到昔日运筹帷幄不可一世的首辅,竟然落得如此下场,要被当作“犯人”一样押出京师,莫不感慨唏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