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墨恒不慌不忙,指着自己的脸,不说话。
看门的正准备抬手撵人,突然听到后面的赌客惊喜地喊道:“水大人?真的是你?卧槽,你怎么高抬贵脚跑这儿来了?”
水墨恒也不认识对方,回之一笑:“今晚闲得慌,就想进来凑凑热闹,却忘了带钱,你说这事儿。”
“哎呀,就凭水大人这张脸,也值个三万五万的,还要啥钱,请进请进。”赌客虽是逢迎之语,可话儿说得够真诚。
水墨恒听着很受用。
赌客说着,便要拉他迈进。
“孙大爷,这,这不合规矩吧!”看门的一副很为难的样子。
“什么这、那的?你知道他是谁吗?”被称之为“孙大爷”的脸色一沉,冲着看门的吼道。
“没钱不让进,这是长乐坊的规矩。”看门的固执坚持。
“日你娘的,你这小厮,大爷我告诉你,这位是轰动京城的水墨恒少保,你知道吗?再啰嗦,我喊你老板来,立刻让你滚蛋!”
看门的不敢吱声,只能眼巴巴地看着水墨恒进去。
原来这位叫孙飞,字鹏举,名字起得响亮,想必父母希望他像岳飞一样出人头地精忠报国。
无奈孙飞自小顽皮泼野,连《三字经》都背不全。但掏鸟、训狗、打架样样是能手,八岁那年迷上斗蟋蟀,从此一发不可收拾。最后干脆不读书,一门心思捣鼓这虫子。
父亲气愤,几次用绳子将其绑住,吊起来抽打。
可孙飞一如既往死不悔改。父母也就听之任之,总不能将儿子打死吧?没想到孙飞还真闯出了点名堂。
因为整天找人搦战,历练了一身本领,不知不觉成为一名斗蟋蟀专家,有名的“促织王”。
关于蟋蟀的织类、辨色、抓捉、调养、斗技等诸多方面,孙飞都有独到的见解。凭这门技艺,居然攒起万贯家财,比父母还富有。可谓名声显赫。
人们都恭敬地称他一声“孙大爷”。
孙飞不仅是长乐坊的贵客,而且与长乐坊的老板交情很深。一个看门的,他压根儿不放眼里。
“水大人,你来是想玩一把,还是看看热闹?”孙飞客气地问。
“兴致上来,没准儿也会玩一把。”水墨恒感兴趣地说。
“太好了,那把你的将军、或大王天王拿出来给我瞧瞧。我在这方面,嘿嘿,偌大的北京城,我称第二,没人敢称第一。”孙飞自信满满地说。
蟋蟀在他们嘴里,一般都不叫蟋蟀,而称什么什么将军,什么什么大王,或天王,霸气得很。
水墨恒不作声。
“没带钱没关系,我可以借,你是少保,又有水莫居饭庄,还怕你跑了不成?”孙飞笑道,以为水墨恒没带钱的缘故。
水墨恒慢悠悠地掏出一只竹筒。
孙飞对蟋蟀情有独钟,一见立马来劲儿,打开竹筒一看,脸上得意的笑容骤然消失,哭笑不得地说:“水大人,你没带钱不打紧,可是以你的身份,这种货色也拿不出手呀……”
水墨恒淡然一笑。
“水大人你看哈,你这只蟋蟀浑身泛白,连钳子都是灰白的,那是缺乏阳刚之气,缺乏血性。大凡善斗的蟋蟀红钳赤爪,头像蜻蜓嘴像狮,威武不凡,自有一股王者之气。”
水墨恒依然笑而不语。
“而且,水大人这只蟋蟀懒洋洋的,动也不动,一丝斗志都没有,若上阵交锋,不消两三个回合,就会被对手撕个稀巴烂。”
孙飞说罢,将自己袖中的竹筒拿出来,得意洋洋地说:“你看我这‘常胜将军’,上上等货,自经我手调教之后,求一败而不可得。”
“是吗?”水墨恒凑上去一看,果然见孙飞那只“常胜将军”长腿,宽项,圆头,大牙,青身,红钳,赤爪,金翅……
妥妥的一副王者相。
“那我们比试一局如何?”水墨恒带着挑衅的口吻请战。
“……”孙飞懵逼,无语。心想你长得帅,你有身份有地位,但也不带这样侮辱我的“常胜将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