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得出来,赵雍是真心想保住自己的乌纱。
对水墨恒确实忌惮。
必须承认,他的确想过要对付,甚至要做掉沈振。可若让他去谋杀水墨恒,即便有邵方这种大咖请他一起合作,他都不敢答应,慎之又慎。
这时,懊恼地说道:“水少保,你来荆州城,我赵某对你出于敬畏也好,虚情假意也罢,但自认为还算不薄,难道你真的要将我往死里整吗?如果当日我与邵方合作,那结果……”
“在这件事上,我感谢你对我的信任!”水墨恒承这个情。
“水少保要到底要将我怎样?”
“不是我要将你怎样,而是你应该扪心自问,这些年你在荆州做得怎样?上对得起朝廷,下对得起百姓吗?”
赵雍满脸愁苦,钳口不言。
水墨恒继续旁敲侧击,诈唬道:“昨儿几位老板,蒋员外、卢员外、王员外等,把关于赵大人如何接受贿赂中饱私囊的劣行污迹交代得一清二楚,他们签字画押录好的笔供都在我手里,可谓铁证如山。贿银数目嘛,这个,好大好大呀……”
“相逢一笑,相遇是缘。水少保,求求你放过我一马吧!口供既然都在你手上,只要你网开一面,一切都好说。”赵雍满头大汗,看样子已经完全乱神,说话的声音也瑟瑟发抖。
此刻是在恳请水墨恒救命,他也顾不得什么面子不面子的?至于曾经贪墨过的银子,那更顾不得了,也不管旁边还坐着一个沈振,直愣愣地问道:“水少保,你说,咱给你银子,你要多少?”
“你给多少?”水墨恒笑问,似乎来了兴趣。
“两万两,怎么样?”
水墨恒兀自微笑,摇了摇头。
赵雍舔了舔干燥的嘴唇,粗大的喉结滑动了一下,像是吞了一口浓茶,又道:“三万两,总可以了吧?”
水墨恒依然摇头。
“五万两,五万,我赵某豁出去了。”
水墨恒还是摇头,仍不吱声,直笑不语。
赵雍一咬牙:“八万,八万,倾尽我赵某所有,全部都给你,这样总行了吧?”
水墨恒这才终于开了金口,笑道:“赵大人贿赂的银两,可不止这么多吧?”
“十万,十万。这是极限,再多,我真的拿不出来。”赵雍像失魂了一般。
“旁边还坐着一位呢。”水墨恒瞅了沈振一眼,提醒道。
“哦,沈大人,你说,你要多少?”赵雍又直问。
“我不敢。”沈振答道。
“不敢也塞给你两万,我借钱给你。你若不要,让水少保一个人怎么收?”赵雍为了保官救命,无所不用其极。
“这还差不多。”水墨恒满意地点了点头。
“只要水少保答应放我一马,十万两银票明日便送到水少保的手上,绝不含糊。”赵雍见水墨恒松口,小缓了一口气,心里却想着原来水少保比我还贪呢。
水墨恒猜透了赵雍的心思,冷静地说:“赵大人不要以为这些贿银,我会像你一样中饱私囊据为已有。放心,我不缺钱,这些钱我一分也不要,届时全部上缴国库。”
“啊?”赵雍大吃一惊,一颗心像要跳出来一般,“这么说,水少保还是不打算放过我赵某,要公事公办了?”
“赵大人,你我同为朝廷命官,总该知道性命纲常。这种事情岂能私了?那你不是要将我往火坑里推吗?实话跟你说吧,首辅张先生责成我必须将你的贪墨之事如实禀报上去。”
“他果然不会放过我,果然不会放过我……”赵雍失魂落魄,喃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