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原则问题。”水墨恒强调。
“天下贪官那么多,又不止我一个?偌大的大明王朝,只能找出一个海瑞来。查谁,谁会清清白白?为什么要单单置我于死地?”赵雍哭丧着脸,像是受了极大的委屈。
“赵大人,我奉劝你一句,做官绝不能抱着侥幸心理。荆州税关连续两年垫底儿,难道你心里不清楚吗?此事引起了首辅张先生和皇上的高度重视,所以派我来暗查。”
“可赵大人非但没有殚精竭虑,想方设法去改变现状,反而与几任税关堂官联手做戏,到头来不仅害了税关御史们的前程,最后连你自己的前程也会断送掉。”
“这次若不是沈大人揪着不放,执意与你闹僵,首辅张先生也不会派我来荆州城。如果这样,你的贪墨行迹会继续持续下去,那么荆州税关依然在全国十大税关里头垫底儿。是不是?这个问题的严重性与后果,你想过吗?”
赵雍不说话。
其实,心差不多死了,也没力气说。
“只要赵大人主动将你贿赂的银两交清,我一定上奏皇上,力陈你痛改前非、竭恭去私的悔悟之心。相信皇上和首辅会念你司牧地方也曾有过政绩,对你格外开恩,减轻处罚。赵大人,你看如何?”水墨恒这番话,语气中虽然含有莫大的同情,但态度无疑是决然的,口风强硬。
讨好了半天,将自己的家底儿全都抖出来了,结果换回的却是这样一个态度!至此,赵雍心若死灰。
近乎绝望!
刹那间,他感觉满胸膛里都是烈焰腾腾,像是在灼烧一般,心碎了一地将要火化掉,嗓子眼儿干得冒烟儿。
他恨不得跳起来,上去一把掐住水墨恒,与之同归于尽。
可他两腿发软,身子颤抖,站不起来。
水墨恒见赵雍一副魂魄尽丧的模样,又问:“赵大人,你还有什么问题吗?如果没有,想必赠书仪式马上就要开始了,我们也该出去了。”
这时,铁女寺前院大雄宝殿里,诸位女尼正在磬铂声中,奋声朗诵着《妙法莲华经》中的一段经文:
诸善男子,各谛思惟。
此为难事,宜发大愿。
诸余经典,数如恒沙。
虽说此等,未足为难。
……
詹师爷敲门入内,禀道:“老师太和曹公公请三位大人到前院门前落座,仪式马上举行。”
“好!”水墨恒答应一声,站了起来。
沈振跟着也站了起来。
可赵雍脸色灰白,却坐着一动不动,像是压根儿没听见,额头上尽是黄豆般大小的汗珠。
“赵大人?”
“赵大人?”
水墨恒连喊两声。
“噢!”
赵雍恍若似梦,依然站不起来。
詹师爷见状,只好走过来,硬是将赵雍搀扶了出去。知府大人可是要主持仪式呢,哪能缺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