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什么?”
“眼红什么?”
水墨恒微微一笑,连续两个反问:“上梁不正下梁歪,有人前方引路,那些豪强大户正好可以仿效敛财呀!”
“那各级衙门呢?”张居正又问。
“衙门?衙门说到底只能管平民百姓,那些个豪强大户,个个椅子背后都有人,衙门哪得罪得起?”水墨恒感慨地说,心里想着无论哪个朝代,‘天下衙门向南开’这条隐形的规律似乎从未变过。而以大明王朝为最。
“岂有此理!”张居正豁然站起,射出两道犀利无比的光芒,下意识地捋了捋飘然长须,愤愤言道,“新皇登基都已经五年了,天下竟然还有这样的怪事发生,真是气煞人也。”
继而又恶狠狠地补充一句:“此风不除,我张居正誓不为人!”
因为与杨本庵的关系,王国光对山东的情形略知一二,可想着也没有水墨恒这个“妖孽”了解得多,而且说得头头是道,就好像自己亲身经历过一般……
但孔尚贤和薛汴这两座压在巡抚杨本庵头上的大山,王国光倒是有所耳闻,只是不大确定张居正对此事的态度。
毕竟,孔尚贤和薛汴两位大咖是真的得罪不起。
即便被搬动了,至少也得背上一个“违背祖制”的罪名:因为衍圣公孔尚贤的爵位是洪武皇帝赐予的,而阳武侯薛汴是成祖皇帝时期靖难功臣世袭下来的。
怎么得罪?
又如何轻易去搬?
否则不是打两位先帝的脸吗?
此刻,在水墨恒的一番“教唆”之下,见张居正的态度异常的坚决,王国光有底气了,带着几分气恼,附和道:“是啊,祖宗留下来的陋政,莫过于赏赐田地。”
张居正将目光从水墨恒身上转移到王国光那里,一副急切要听下文的样子。
“不少豪强大户尽钻朝廷的空子,致使赋税大量流失。如今财富既不在国,又不在民,都被那些个凤子龙孙瓜分了。”王国光这话说得也不轻,可谓一针见血地道出了财富的分布状况。
“叔大兄,为了能让子粒田征收三分税银,你、我、水少保等可都是煞费苦心!可是,与那些非法占有、兼并的田地相比,子粒田征收的那一点儿税银,又算得了什么?”
张居正沉重地点了点头,幽然而叹:“政治不明,小人乘隙;弊政不除,宰辅之过呀……”
王国光怕说过了,太影响张居正的情绪,只好笑了笑说:“这也不能算在叔大兄一个人头上。”
“那依二位看,祛除这一弊政的法门儿在哪里?”张居正迫不及待地问。
王国光没有立即表态,而是将目光投向水墨恒。
水墨恒紧锁眉头,作沉吟状,似乎开了个小差,正在想着其它的什么事儿。
“墨恒。”
“哦。”
“鉴于你刚才说的弊政,不知根治之法在哪里?”张居正将水墨恒的神思拉回,重新又问了一遍。
“首先,必须惩治那些不法权贵。”王国光见水墨恒没有马上作出反应,帮着回答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