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另外五分呢?出于什么目的?”
“出于对其他几位的情谊。”
“先生的意思是,赵志皋看到其他几个纷纷上疏了,他为了朋友的义气,也跟着上疏?”
水墨恒点了点头:“虽然我与赵志皋这个人交往不深,可也算接触过几次,我能看出他的心态。”
“那朕也觉得没惩罚错。”朱翊钧昂着脖子,侃侃言道,“就如先生所说,赵志皋是为朋友两肋插刀,这若放在江湖自然值得可敬;可他身为朝臣,居然为了义气而颠倒是非黑白,置国家安危而不顾,这样的臣子怎么不该惩罚?”
见朱翊钧一副头头是道、据理力争的样子,水墨恒感觉皇上真的长大了,都有自己的主意了。为此也不知感到欣慰,还是感觉有种危险向自己逐渐靠近,当即说道:“皇上言之有理,是我想多了。”
朱翊钧承诺说:“不过,既然先生特意提及此事,朕自然心中有数。看赵志皋的表现,如果戍边期间能戴罪立功,朕届时将他调回京师便是。反正朕只下旨他们充军戍边,并未下旨永不叙用。”
水墨恒只能说:“皇上英明!”
瞧着儿子像个真正的皇帝,李彩凤脸上露出灿烂的笑容。
冯保身为皇室最大的家仆,也是一样高兴。
只有水墨恒内心中多了几分愁绪,想着就朱翊钧当前的心态和表现,觉得很有必要与李彩凤单独交谈一次。
可不能让朱翊钧过度膨胀啊!
这是个危险的信号!
尽管这是朱翊钧长大成熟的表现,也是他人生中的必经阶段,可毕竟是皇上,一言一行,甚至微末情绪都要人命的。
朱翊钧见母亲没有意见,又将先生成功说服,更是气度非凡神情高涨:“夺情一事,到此结束。大伴,你去传朕的旨意,知会各大衙门,从今天起,有谁再敢反对朕的夺情之旨,杀,无,赦!”
最后三个字,气势逼人,听得水墨恒都浑身一颤。
“奴才遵旨。”冯保身子更是一哆嗦,“这就去通知各大衙门。”说完就起身。
水墨恒跟着,趁机也出了东暖阁,感觉有些压抑。这种感觉之前从未有过……
“水少保,这道奏本,你拿走吧。”冯保将怀中邹元标的奏本掏出来,“是一把火烧了它,还是还给邹元标,你自己看着办。”
“多谢!烧了干净。若那个愣头青知道自己的奏本并未送达皇上手中,指不定又会弄出什么幺蛾子来。刚才皇上又下了一道严厉的圣旨,杀无赦呀!”
“也是。”冯保点点头,微微叹了口气,“但愿那帮酸文人能够理解我们的一片苦心!”
“那不可能。”水墨恒断然回道,“平行线永远不会有交点。公公还是多琢磨琢磨如何控制皇上的欲望吧。”
“你也发现了皇上的欲望正在极度地膨胀啊?”冯保一怔一愣。
水墨恒哂之一笑:“冯公公这话说得!”
“是是是,水少保的眼光一向比我好,看得比我远。”冯保连忙陪笑,继而眉头一紧,“只是皇上的欲望,咱怎么能控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