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墨恒神情一紧,感觉自己有点激动。
说过头了。
面对张居正灼然的目光,不紧不慢地回道:“凡事预则立,不预则废,小心驶得万年船,先生还是谨慎为妙。”
“好吧。”
张居正微微一抬手,给人一种低头、但没认输的感觉:“瞧你如此真诚,我找机会与皇上解释。”
见张居正终于松口,水墨恒感觉刚才一番舌战没有白费,随即又提醒道:“先生,这件事需要越快越好,别等皇上先得了信儿,你再去解释,那效果自然要大打折扣。”
张居正点点头,似乎不愿意为此继续纠结下去,直接跳到另一个话题:“咱谈谈学校的事吧。你怎么知道我要整顿学校?”
“因为先生的改革,可以说已经触及到方方面面了,但唯独学校这一大块儿还没有涉及。”
“那你又为何知道我决心查禁私立学院呢?”
“这也不难猜嘛。因为先生推崇的是‘程朱理学’,而当下私立学院几乎全部追崇‘陆王心学’,与先生的治世理念格格不入,并且私立学院极其不规范,的确需要整顿。”
“敬修将我的理念都告诉你了?”
水墨恒点头道是,心里想着,嗨,我哪需要他告诉啊?超越了你们好几百年、甩你们几条大街哩……
“好,那现实情况你肯定也清楚,暂时抛开我的那些理念,先说说你的想法吧。”
来此之前,水墨恒确实仔细琢磨过,也与何心隐沟通过。想着既然要与张居正面对面地交谈,那张居正肯定会问。
所以,将已经想好的思路快速组织一下语言:
“对于官学,我赞同先生的理念,将不认真治学的害群之马全部裁汰掉。而对于那帮实在不开窍的老童生,我建议不妨设置一个年龄上限,凡是超过那个年龄上限的,朝廷一概不管,费用自理,不能让他们占着生员的名额一直到死啊!”
“设置年龄上限?这个容易,也是个好办法。那如何区分是否为害群之马呢?标准是什么?”
水墨恒想着,其实学习与练兵的道理一样,有天赋是最好,没天赋的,但勤奋上进能吃苦,同样值得称赞;反之,便可以归到害群之马的行列,果断地将他们淘汰掉。
标准很简单,考试呗。
这是几千年来中国的老传统,几百年后仍然不会改变。就如同练兵一样,每次都排倒数,那对不起,请接受惩罚吧。
事实上也如此。
一个有天赋,或勤奋刻苦的人,只要占据其中之一条,便永远不会垫底。
如果每次都是倒数,即便非常刻苦,那最终也会归于不开窍那类人中去,淘汰也就淘汰了,不必为他惋惜。
这是“优胜劣汰”法则:被无数事实证明,那是人类生存进取最为有效的法则之一。
学校不过是人类社会的一个缩影,虽然单纯点,但优胜劣汰的法则同样适用。
道理一讲,张居正便明白。
其实,像水墨恒一样,官学不是他关注的重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