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躲在门外的沈青弦偷笑了这么久,在听到范冲的自语之后,也笑不出来了。
曾经的沈青弦看过不少的耽美书籍,这不过是她的一点点小爱好。
也正是因为看了这些书,她才觉得范冲有些可怜。
现实和书中的幻想是不一样的。
若这是一个画本子,按照此时的流程,楚拓风应该心动,然后委身于人,皆大欢喜。
偏偏楚拓风是个直男,直到不能再直的男人。
对于这种直男来说,另一个男人的爱意并不会让他开心自傲,只会变成他的一种负担,只会让他觉得恶心。
这就是现实。
范冲小心翼翼捧着内心的那一团火,一捧就是这些年。
今日这团火发了光,却将成为熄灭的那一天。
沈青弦知道,今日她让楚拓风故意试探范冲的举动很不人道,毕竟范冲只要不表白就不会让楚拓风尴尬。
但感情这种事情从来不是“仁道”两个字就能说清的。
对情敌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凶狠,更何况范冲已经有了想要除掉她的心思,为了自己的命,她就必须得做些残忍的事。
楚拓风蓦然起身,双目冷冰冰望着范冲。
在屋内呆了这么久,哪些不确定的事情他已经问清楚了,再多呆着一刻他都忍受不住。
只能倏地坐起,没有半点温和的看着:“所以,你是喜欢本王。”
范冲一愣。
他从来没有想过要跟楚拓风表白。
他与楚拓风之间就像是灯笼,隔着那一层布就够了,只要还能看见烛火的光,只要能感受到那一份热,他便心满意足,他从未奢求过掀开灯罩去拥抱蜡烛。
因为他知道,这样做的结局,只会成为飞蛾。
偏偏楚拓风率先揭开了这个灯罩。
向往着光和热他根本受不了这一份诱惑,明明知道什么样的答案对自己最好。
但面对着这么一张脸,没对着能照出自己身影的眼睛,他还是沉沦了。
抬眸看着楚拓风,声音顿顿:“……是。”
倏地。
被褥掀起,连带着那掀开被褥的动作,似乎吹了一阵风。
风过后,飞蛾死了,蜡烛也灭了。
宽大被褥落下,遮住了范冲的脸,只听到床板发出吱呀一声。
哪怕没有揭开,范冲也能感受到身边已经没有了那滚烫的温度。
关门的声音基本上可以用砸来形容,就连整个屋子都抖了抖,像极了初绽指头的桃花在大风吹过之后,只剩光秃的枝头。
被褥湿了。
屋内静的可怕。
泪水打湿了被褥上的棉絮,湿了的被褥又打湿了脸上的皮肤,如此反复,最后竟然不知道到底是谁先落出泪来。
没有声音,一点点声音都没有。
反复只要范冲自己不承认,哭的就不是他一般。
“剩下的交给你,本王一刻都待不下去!”
门外的声音朦朦传入耳朵,范冲这才明白,楚拓风方才进来不过是试探,对他根本没有半点爱意。
不。
不能用爱意来形容,因为他范冲连奢望“爱意”的资格都没有。
他对楚拓风而言,只不过是一个恶心的存在。
门被轻轻推开,带着夜风吹入屋内,风凉心更凉。
范冲知道推门进来的人是沈青弦,但意外的,他现在没了想要除掉沈青弦的心思。
因为他知道,就算杀了沈青弦,他也没了去靠近楚拓风的资格。
人在绝望的时候,一切都放下了。
连同自己曾经拥有的东西都放下了,包括尊严。
“你是来笑话我的吗?”好似哈气的声音在被褥中闷声响起,反复正在经历一场大病,连呼吸都费劲了所有力气一般。
屋内没有人回答,这份安静就好像在怜悯,让人听起来很是可悲。
“不用这么拘谨,你在门口听了这么久,想笑也是应该的。”
他是习武之人,沈青弦在外面他又如何听不出来?
所以当楚拓风进屋的那一刻他便抽出了佩剑告诉自己,绝对不能在他们面前露馅。
可他还是高估了自己的定力……
如今,他的世界便是一片黑,没有了心里最后一捧火,一切便没了颜色。
没有什么是比楚拓风的愤然离开更羞辱的事情。
可他已经了,所以沈青弦笑不笑与他而言,没什么差别。
“恭喜,你是胜利者。之前我想杀你,如今你赢了只怕不会这么轻易放过我。”
范冲不怒反笑:“你想杀了我也好,还是将我是个断袖的事情传出去也罢,是我技不如人,无论什么结局,我都接……”
“捂着脸你不怕把自己憋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