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演出的歌剧院十分空旷, 魅影和艾斯曼可以清楚地听到他们自己的脚步声。一束阳光从窄而高的窗户投射进来, 照亮了半个大厅。他们的客人没有站在光下。艾斯曼眯起了眼睛,才在阴影中找到了她。
“午安, 格雷科女士。 ”他上前一步, 为两人介绍:“格雷科女士,王尔德先生 ”
格雷科女士中等身量,面纱罩住了大半张脸。的魅影按照意大利的礼仪向前半步,她却小幅度地退了退:“你好。王尔德先生, 我带来的戏服在那里。”
她抬起手比了比窗边,临近阳光的暗处孤伶伶地站着一个人台。长长的深色布料垂坠下来, 看起来和她身上穿着的青黑色长裙差不多, 暗成一片。
“就一件? ”艾斯曼惊讶地说道:“女士,我想您应该知道, 我们需要的是所有演员的戏服。而且您的衣服——”
“这是莎乐美的戏服? ”魅影端详了一下人台,”使用这种颜色的,倒是第一个。你预备让莎乐美在哪一幕穿上它?”
“当然是七层纱舞。 ”格雷科的声音响了一些:“当希律王要求莎乐美舞蹈时,她从后台走出,身披柔软飘荡的长裙。”
“恕我直言,女士,这简直是丧服。如果莎乐美穿成这样, 希律王可不会答应她的任何要求。”艾斯曼尽量委婉地说道:“您的想法很有新意, 然而——”
“七层纱舞, ”像是没有听到他的话一样, 格雷科径直走到人台旁,”本质其实是一层一层地卸下和呈现。我看过很多描绘这一幕的画作,莎乐美的着装无不过于靡丽,有些直接就是小布条,露出大量的肌肤。那样的话,七层纱又有什么意义呢?”
魅影微微点了点头,艾斯曼瞪着人台,这段话并不足以说服他。
“王尔德先生,我曾经看过六场《米诺陶斯》,发现扮演阿里阿德涅的那位女演员不光音色动人,舞蹈功底也超过她身边的伴舞。我的这件戏服是为舞蹈动态设计的,人台无法完全展示它。”
“抱歉,克里斯托弗小姐现在已经去休息了。 ”艾斯曼耸了耸肩。从立场上,他无理由支持自己的朋友。但是看了那么多的戏服,他已经准备好去圆回阿尔弗雷德的面子了。
魅影说道, ”女士,请把衣服放到光下,让我们看看细节。”
格雷科轻轻一推,人台就进入了阳光的领地。从衣袖到肩膀,深蓝的底色上,有繁复绵延的银光一路闪亮起来。精细的波斯纹样在领口一收,化作菱形排列的珍珠。阳光爱/抚着纱质的面料,在那些刺绣和缀饰上久久驻留。
“我从看到征稿启事时日夜赶工,也只完成了这一套衣服。”格雷科伸手托起袍角,露出里面另一层暗紫色的裙摆。”第一层的外袍,我做得宽大曳地,完全遮蔽住舞者的躯体。它是序曲响起时,舞台上低垂的幕布,让观众在等待中焦急。它也是莎乐美遭逢巨变后的悲哀,这个女孩刚刚失去了父亲,母亲嫁给了杀父仇人,而仇人又觊觎着她。”
“去请克里斯托弗小姐过来。 ”魅影的目光几乎无法从那件长裙上移开, ”继续,女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