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办就慢慢办,如果事情太好办,也就用不上师爷了不是么?我做这个差事,就是专为办难办的案子的,这没什么。这里衙役们与地方的泼皮纠葛很深,可是照样能把他们收拾了。平遥县也不例外。走吧,咱们到平遥,去会会那的三班六房,看看是什么成色。”
三日之后,县衙之内。
曾经的县令钱秀夫跪在地上,已经面无人色,瘫软如泥。从府衙里派来的通判,一脸无奈的看着他,语气半是责备,半是惋惜。
“钱兄,这事不要怪我,要怪只好怪你自己,公事实在太怠惰了,状元公这封信很有力量,如果府里不管,就要被几个土匪把知府拖下水了。所以你们的三班都要洗一遍,至于你……先回府里吧,平调。将来的安排,等朝廷明诏再说。这事谁也别怪,就怪自己不用心,把个县城管成这样子。你手下的衙役逐个打板子,一个冤枉的都没有。这回不光是杀几个人的事,驸马爷已经说了,要砸烂一批饭碗,把世袭役职革掉,换人来当。”
“这……这怕是不好办吧。役为世袭,这是老规矩了。”
“老规矩也不代表牢不可破,府里做不了主,只能明白上奏,请上宪定夺。可是驸马的书信,说不定已经发到京城,若是安乐千岁向圣人启奏,这事就不难办。”
钱秀夫道:“话虽然如此,一次敲掉一县大半衙役的饭碗,也是几十年来没有听说过的事了。这位驸马做事真是……”
“皇亲国戚岂是我辈所能比?咱们受制于吏役,是因为自己手上权柄不够,而驸马爷口衔天宪,有这么强的靠山在,还用的着担心什么?我也知道,你在这里受了不少委屈,可是裁了吏役,享福的却是下任。你冤枉是冤枉了一点,可不冤枉也没办法,谁让你命不好,摊上这么个事。好在驸马在信里只是说你为人懦弱无用,这个考语在当下看,已经算是顶好的了。且先忍过这一时,等将来慢慢找机会,有个合适的人保举,不怕不能再出来做事。”
钱秀夫也明白,这个考评至少可以保证自己不受牢狱之灾,长出口气道:“但愿如此。驸马爷做事雷厉风行,我是佩服的。就是不知道,他到了平遥那边,又会怎么样。”
“平遥啊……上峰的公事已经到了,让府里筹措粮食给平遥送,说是那又遭灾了,不但是它,周边十几个县闹灾荒,情况似乎很严重。驸马给了这么差的一个缺分,不知道是想事功,还是另有隐情。不过不管怎么样,平遥都不是你这所能比,他的手段在这行,到了平遥能否吃的开,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钱秀夫道:“其实当初我在吏部选的也是平遥,还是费了很大力气,托了不少人情,才改到这里。没想到……最后还是这么个收场。”
“这么个收场,总比丢掉性命强吧?那就是个火坑,等驸马到了地方,也就知道那里是个什么世界,不管他是为什么去的,我打赌,一准追悔莫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