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老头站得最近的烈火率先反应过来,却还是慢了一步,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对方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消失不见,无比懊恼地狠狠锤了下坚硬的地板。
“行了,别锤了。”枭月烬抚了抚有些抽痛的额角,接收到的信息太多,让他不禁有些胀痛胀痛的。
可现在还不到想那么多的时候。
烈火连忙站了起来,不知道从哪里掏出来一把锯子,吭哧吭哧废了好大的劲才把笼子锯开。
今晚的疯人院前所未有的热闹着,所有的建筑都灯火通明,整座山头都被东港的人包围了起来,展开了地毯式搜索。
最后却是在办公大楼里发现了他的身影,在众人的围堵下,一步步地向着天台逃窜。
这个看着疯疯癫癫的老头就是这座疯人院的院长,在办公室里搜寻到了他的相关证件。
在空荡一片的楼顶,高强度的探照灯把这里照射的亮如白昼。
灯光聚集地正中心就是那个佝偻矮小的身躯,被刺眼的灯光晃的睁不开眼,只能勉强半眯着。
他隐约看到有人逆着光走了过来,停留在距离自己几步远的地方。
院长本就苍老的面容更多了几道明显的皱纹,再加上头上稀少的头发,和粗噶难听的嗓音,要不是资料上写的明明白白,很难让人相信他今年不过才不到五十岁。
枭月烬淡漠的目光凝聚在其身上,头微昂着,带着俯视一切的冷傲,像极了高高在上俯瞰芸芸众生的神袛。
沉默了半晌,他率先打破了宁静,声音冷漠却又带了几分杀气:“视频里,我母亲所遭受的那一切,都是你做的吧?”
像是知道自己插翅难逃了一般,院长不再垂死挣扎,反而抬起脸来用一种近乎贪婪的目光渴求的注视着那张容颜。
他桀桀怪笑了一声,没有否认。
心中突然浮起一丝厌恶,在这里的调查让他也发现了更多的东西,促使着枭月烬再次开口:“你觉得你对我母亲所做出的事,配得上爱这个字吗?”
是的,眼前这个佝偻难看的,本该正值壮年外表看上去却几乎像是七八十岁的高寿老人的男人,爱着自己的母亲,那个花一般美丽温柔的女人。
可也是他,打着一个所谓爱的旗号,将自己的母亲虐打致死,那充满了狰狞无比的血腥味的视频里,那个躺在地上奄奄一息浑身没有一块好肉的女人所经历的一切,都是拜她的追求者所赐。
院长的目光一下子就沁满了怨毒和恨意,本就难听的声音更是沙哑了几分,像是在为自己开脱一般喃喃道:“要不是因为我生的这种病,丑陋成这个样子,我怎么会不能拥有她?”
他的三观和思想已经歪到了极致,一连声地道:“都是她的错,她还没遇到我,居然就已经娶妻生子了,她本该是属于我的才对,都是她的错!”
极致的爱意扭曲成了恨意,疯狂的占有欲和嫉妒心促使他挥舞起了手中的鞭子和烙铁。
只有听着心上人不住地惨叫哀嚎,他才像是能真正拥有她一般。
枭月烬的眼睫微微颤动,神情充满了厌恶,却又像是在怜悯一只微不足道的蝼蚁。
院长在那样的目光之中愣怔了一瞬,他仿佛觉得自己是真的微不足道。
他突然就扬起了一抹奇异的笑容,再次打量了几眼那梦寐以求的容颜,突然腾的翻出了护栏,身影像只翩然欲坠的蝴蝶一般重重地摔倒在地上。
殷红的血液模糊了他的双眼,显得唇角的那抹笑意更加奇异,他似乎跨越了时间的限定,和二十年前的心爱的人躺在了一起。
枭月烬俯瞰着他的尸体,眼眸微冷,吩咐人把他的尸体拖到一旁,随便找块破布裹一裹等着和证据一起移交给警官,不要辣到别人的眼睛。
他怎么可能会让一个恶人如愿呢。
打着爱的旗号去肆意伤害他人,和披着人皮的恶鬼有什么区别?他的爱意本就荒谬又可笑,不过是为自己做出的恶习扯了块遮羞布罢了。
疯人院的其他医生和护士也被控制了起来,防止他们自杀,等待着法律的宣判。
正义虽然可能会迟到,但永远不会缺席。
枭月烬和桑皎皎两人率先回到了东港,把搜集来的神秘小药丸交给了他,就找了个安静无人的房间,打开了录音笔。
冰冷的黑色塑料发出了细微的震动声,泛黄的屏幕发出细微的光亮,即将揭开那尘封多年的秘密。
“你病了,我和老爷已经商量过,明天就会送你去医院治疗。”
大夫人的声音缓缓响起,故作贴心柔和的声线却含着藏也藏不住的得意。
接着是一个清粼粼的陌生女声,声音清越却又带着一丝丝的甜,几乎可以看到一个温柔美丽的女人跃然眼前。
桑皎皎瞥了一眼坐在身旁的枭月烬,他的表情漠然,眼睫低垂着,垂在身侧紧握着的拳却暴露出了此时并不平静的内心。
她似乎是有些生气的,但良好的教养促使她竭力忍耐着:“你就这么肆意妄为,居然敢找私人医院给我开假的病历单!我是不会乖乖听你摆布的!”
话音刚落,就传出了一阵什么清脆的破碎声,像是瓷器被摔在了地上。
大夫人的声音充满了沉沉的怒气,带着些许咬牙切齿的意味,恶狠狠地说道:“你最好识相点,可别忘了你儿子还在我手上!”
她压低了声音,一字一顿地威胁道:“我劝你还是乖乖听话比较好,如若不然,你下次见到你儿子的时候,他说不定会少条腿少只胳膊什么的呢。”
那个清越的女声一瞬间就充满了恐慌和颓然,无奈地应了下来。
大夫人却还不满足,低声地念叨着:“如果不是你这个贱人抢走了我的老公,我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还生下了个野种,妄想抢我儿子的家产!”
枭月烬的母亲不禁也有些生气,扬声反驳道:“你怎么能把账算在我的头上,当年他像我求婚的时候,可是分明说的自己是未婚!”
随即她又有些颓然,声音里带了些许自嘲和落寞的味道:“我也并不爱他啊,如果不是那晚的意外,让我突然有了我的宝宝,要不是实在舍不得那个小人,我是绝对不会答应嫁给一个强奸我的人的。”
她的话不知道哪里戳中了大夫人的痛处,竟然直直冲了过去,狠狠地拽住了对方的头发。
她不知向谁怒吼了一声:“愣着干什么,还不快过来帮我!”
随即录音笔就闪烁了下,对话戛然而止。
看来大夫人对录音的事是并不知情的,也不知道是她的哪个手下泄露了出来。
这时,那些神秘小药丸的真正用途也被分析了出来。
分析结果是由楚洛肴送来的,那张一向温文尔雅的面容此时却是布满了怒气,忍不住把手里薄薄的纸张摔在了桌子上。
“居然还有人能丧心病狂到干出这种事!”他的声音里满是遏制不住的愤怒,就算是他一个会制毒的毒医,研发的也不过是一些小打小闹的痒痒药之类的,而这些人居然!
他的行为实在是太过反常,桑皎皎拿起了分析报告,也忍不住被气的浑身都在止不住的颤抖着。
那些小药丸看似和颜色鲜艳的巧克力豆并没有什么差别,但只要正常人吃下去,就会对神经中枢造成不可磨灭的损坏,简单的来说,就是会把人吃傻。
甚至于如果服用的时间久了,还会抹去他们曾经的记忆。也怪不得那些病人一个个麻木不堪,像极了行尸走肉。
录音笔,录像,连同这份检验报告,被一起递到了局子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