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雪晴的神情一如既往的浅淡,唇边扬起的笑容恰到好处,不会过分生疏,也不会过分热情,就像她一直对着大众表现出来的那般,温柔恬静。
“你好。”她用一种挑不出错处的眼神看着桑北,礼节性地伸出了手,眼神却在那张清冷如高岭之花的面容上滑过。
随后就轻轻垂下了眼睫,把眼眸深处不断翻涌着的情绪尽数压了下去。
“你好。”桑北淡淡的点了下头,眼神在她的身上一触即分,随即又转向了站在一旁试图隐身的桑皎皎。
好看的眉头顿时皱了起来:“以后有什么事情记得先和我说,别让我担心。”
冷淡的语气中却包含着藏不住的关切。
“好啦知道啦二哥。”桑皎皎连忙笑嘻嘻地装傻糊弄着:“你不是待会还有事嘛,快去忙啦,再啰嗦就成老头子了。”
二哥对她的关心她不是感受不到,就算是再怎么心硬的人被这样捧在手心里对待着,也会柔软的像棉花糖一样吧。
这声“二哥”现在喊的也越来越顺口了,也真诚了许多。
桑北有些恨铁不成钢地轻轻瞪了她一眼,脸上的宠溺却满满的快要溢出来,他现在是拿自家这个妹妹越来越没办法了。
他看着与妹妹十指相扣的枭月烬,微微抿了抿唇,却也只是欲言又止,无奈地摇了摇头,就一步三回头的离开了。
他想要告诉对方,他的妹妹是这世上最好的女孩子,一定要好好放在心上呵护,可以自己现在的处境,能求得皎皎喊一声“二哥”就是最值得庆幸的事了,哪里有资格说那么多呢。
桑北走后,白雪晴拧了拧眉,脸上也不由得浮起一丝怒气和担忧:“你倒是胆子不小,还敢去闯什么疯人院,你以为是在拍电影吗!受伤了可怎么办!”
桑皎皎被训得一愣一愣的,眼角眉梢都耷拉了下来,一双大而媚的眼睛睁的圆圆的,湿漉漉地像极了一只小奶狗。
但她这副可怜兮兮的样子丝毫没有引起对方的一丝同情,只能乖乖站着听训。
可能这就是甜蜜的烦恼吧,自己也不再是那个没有人爱的小可怜了,现在的她有家人,有朋友,还有最重要的那个人。
桑皎皎撅起了嘴巴,大眼睛一闪一闪的卖着萌,拉长了尾音撒娇道:“小晴,我最亲爱的小晴,人家错了嘛,你原谅我嘛,求你惹。”
“咳。”白雪晴清咳了一声,小脸一红。
站在一旁充当背景板的枭某人心里有些不服,心里面像是倒了醋瓶子一样的翻江倒海着:哼,小家伙怎么能和外人这么说话!
枭月烬也清咳了一声,装模作样地把桑皎皎护到了自己身后,表情冷酷道:“好了,别说了。”
端的是一个高冷霸总的架势。
白雪晴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被无端划分进了外人行列,怒气冲冲地捏紧了自己的小拳头,估摸了几眼觉得自己可能打不过他,就又悻悻地败下阵来。
目送着白雪晴离开以后,枭月烬突然觉得背后泛上了一丝凉意,似乎有什么人,在一直紧紧地盯着自己。
他下意识地回头看了一眼,却只能看到熙熙攘攘的人群,眼中闪过了一丝疑惑。
就在他回头的一瞬间,枭君屹猛地缩回了墙后,脸上的表情复杂到了极致。
好不容易才想出的计谋,就指望着这张最后的希望能够扳倒枭月烬那个野种,可现在全完了。
不仅让那个野种报了仇,他的妈妈还被送进了监狱!
大夫人可是枭家的人,她损坏的可是枭家的名声!
这将是自己这辈子都甩不脱的污点。
枭君屹这下子可算是偷鸡不成蚀把米,也只能灰溜溜的离开了。
前来旁听的群众们终于得到了满意的结果,纷纷讨论着四散离去。
楚洛肴早就缠着苏韵然不知道溜到了哪里去,被塞满了狗粮的烈火也有些受不了,一怒之下自己跑回了东港。
桑皎皎坐在副驾驶座上,乖乖地低头扣好安全带,才转头看向了坐在一旁的枭月烬,眨了眨大眼睛,软糯地道:“好了枭哥,我们回家吧。”
话音未落,就被突如起来的一只手蒙住了眼睛,她也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有些吓到,一句话破碎的不成样子,尾音微微有些上扬。
她有些疑惑的低声唤了句:“枭哥?”
枭月烬沉默着,良久才缓缓启唇道:“我不是个合格的儿子,都过去了这么多年,我甚至直到今天才知道了事实的真像。”
他的声音低沉极了,隐隐透着一丝疲惫和沙哑。
枭月烬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连他自己都有些搞不清楚说了什么:“我被大夫人他们蒙骗了这么多年,不仅成了她的累赘,还任由她失望了这么久,她一定很失望吧?”
可桑皎皎无端地就感受到了浓浓的悲伤,她抿了抿唇,伸出双手抱住了他的腰肢,声音软的不像话:“如果阿姨在天有灵的话,一定不会想看到你这样的。”
她有些不好意思地开口道:“就是因为阿姨很爱很爱你才会这么做的,她一定是希望你能够开心健康就好,如果我以后有了小孩子,也会这么做的。”
她的声音软糯到了极致,枭月烬只觉得自己的心也跟着软的一塌糊涂。
他以为知道了事情的真相,还会像之前的一次次那样,失控,被愤怒和仇恨所支配,摧毁掉一切。
可这次能够保持理智,都多亏了眼前这个小家伙,他可能真的能够摆脱那些控制他多年的噩梦了。
枭月烬倾身把那抹娇小的身影紧紧地搂在了自己怀里,覆上了红润柔软又甜蜜到了极致的唇瓣。
在黑暗之中的触感更加明显,桑皎皎有些晕乎乎的,想要挣脱开眼前的束缚,却被紧紧地按住了,只能被动的承受着。
不知过了多久,两人紧贴在一起的身影拉开了些距离,桑皎皎又重见了光明。
她的脸颊红彤彤的,滚烫的像是要烧起来似的,呐呐着想要说什么,却突然碰到了口袋里的一支坚硬的物体。
这是桑若若当时跳海之前的录音笔!
她这才想起来,连忙拿出来向枭月烬解释了来龙去脉,抿唇道:“枭哥,我虽然很想报复回去,可说实话,我是不在乎别人对我的看法的。桑若若既然已经死了,那就让过去的一切跟着灰飞烟灭吧,我也没必要在她死后再毁掉她的人生了。”
枭月烬有些好笑,摸了摸她圆滚滚的头,点头应了一声:“就按你想的去办吧,那这录音笔就交给我保管吧。”
如果之后再有人拿桑家的事污蔑小家伙,这就是最有力的证据,也是为了以防万一。
他的眼神低沉了一分,眼眸深处有些许殷红的色彩在不住翻涌着。
他不允许任何人再伤害她。
……
枭君屹有些绝望,他妈被关进了牢里,直接牢底坐穿,这辈子都别想出来了,他爸又被监禁了起来,给不了自己任何的帮助。
不过是短短几个月,他的人生就天翻地覆,从高高在上的枭氏集团继承人、枭大少,变成了一只过街老鼠,不仅像个乞丐似的流浪在外,甚至名声都臭不可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