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好周方此时并不知道乐羊已经接近查清他的真实身份,否则他恐怕不会如此悠闲并且自在。
送走司马史后,周方和姜姝回到善信阁。周方先是感谢姜姝赠房之情,他并不知道姜姝瞒着他买下了善信阁,而且还花费了十倍价格。
“姝妹何必如此破费?不过是一处宅子而已。”周方心知姜姝对他的情意,却还是觉得受之有愧,“在下还没有帮姜家做成大事,怎好收此大礼?”
“周兄何必如此见外?”姜姝嫣然一笑,“姜家粮草生意数百倍于一个善信阁,更不用说周兄对姜家的帮助恩同再造。”
周方连连摆手:“在下并未做什么,千万不要以为是在下救了姜公之命。”
“好了好了,不说这些让你我显得疏远的话题。”姜姝轻抬素手,为周方倒了一杯茶,“周兄,我有一事不明,不知道该问不该问。”
周方猜到了姜姝心中所想,笑道:“姝妹但说无妨。若是想问我的真实身份,尽管开口。”
姜姝被周方一语道破心事,脸微微一红:“并非是小妹怀疑周兄,而是乐将军和司马将军都对周兄有所忌惮,周兄莫非真是中山国太子周东?”
周方心想若他告诉姜姝他还真是中山国太子周方,怕是姜姝不但不怕,还会欣喜,不过此时时机未到,他不能透露:“姝妹见谅,并非是我有意瞒你,而是有不得已的苦衷。待时机成熟时,一定如实相告。但有一点,我对你和姜家绝无恶意。”
姜姝虽说很想知道周方的真实身份,却又患得患失,唯恐知道他的真实身份后,让她忌惮、失望或是无法接受,现在好了,周方有不能说的苦衷,她也相信周方是好人,她相信她的眼光。
“我相信周兄,不问了,以后不再多问了,除非周兄自己想说。”姜姝开心一笑,“好了,现在我就想知道,周兄是真的决定在司马史和乐羊之间,选择司马史?”
“你也觉得我会选择站在司马史一方?”周方会心地笑了。
“何止是我,现在许多人都认为你几乎快成了司马史的门客了。”
“如此就好,如此就好!”周方哈哈大笑,“连你都认为我要一心为司马史效劳,事情就成功一大半了。”
“此话怎讲?”姜姝被周方笑迷糊了。
“越是都认为我是司马史的人,司马史就越会相信我是一心在他着想,如此一来,事情就越来越好办并且越来越好玩了。”周方眉毛一扬,隐忍了许久的士气蓦然迸发,他神采飞扬,“各诸侯国之间,互为制约也互为依仗,朝中大臣之间,也是如此。人性天生有别,是以大臣之间必有不和,也必有意气相投者。”
姜姝被周方一瞬间的意气风发击中,心中怦怦直跳,包括她在内,曾经有许多人被周方儒雅谦逊的外表所欺骗,以为他就是一个温和温润从不与人一争短长的君子,现在才知道,他也有咄咄逼人豪气冲天的时候。
姜姝也就愈加断定,周方绝非常人。
“为何有这么一说?”姜姝想要问个清楚,又唯恐周方多想,忙又解释,“小妹并非是想知道周兄到底是何许人也,只想问问周兄为何要这么做,可有需要小妹帮忙之处?”
周方心中大暖!
中山国亡国之后,他曾惶惶如丧家之犬,虽说蒙公主、乐城相救,对二人心存感激,却终究因二人是中山国亡国的帮凶而对二人有提防和疏远之心,但对姜姝却一见如故不说,还从未对她有过防范之意。
一者因为姜姝本是齐国之人,齐国原本和中山国交好,二者也因姜姝对他全无恶意,一心为他着想,他对姜姝也是发自真心的亲切。再者他在乐府总是小心翼翼,日夜提心吊胆,唯恐被乐羊识破身份。而自从认识姜姝以后,总算有了安心的感觉,不再觉得自己如浮萍一般飘荡在半空之中。
住在善信阁,又有了姜家作为依靠,周方终于可以睡一个安稳觉了,并且他借姜家的舞台有了自己施展抱负的天地,平心而论,他要是不感谢姜家,他都觉得自己愧对天地和良心。
周方暗暗发誓,他日若有重振雄风之时,定不忘姜家的大恩大德!